&esp;&esp;“爹不必再问了,我随他们去。”
&esp;&esp;她打扮过了,上身穿窄袖衫外搭青绿半臂,腰系石榴裙,是她最爱的朱碧配色。
&esp;&esp;头绾螺髻,简单利落不失威仪。
&esp;&esp;陈都尉喝命左右上前拿人。
&esp;&esp;“放肆!”李纤凝严声厉喝,“我是县丞之妻,县令之女,将军之妹,岂是给你们拉扯的。开让,我自己会走。”
&esp;&esp;陈都尉为她气势所慑,默许府兵让开一条道。
&esp;&esp;李纤凝款款下拜,执大礼,朝着仇侍中夫妻所在方位磕了三个响头。礼毕方同陈都尉离开。
&esp;&esp;一队府兵在前,一队府兵在后,李纤凝居中。分明押着她走,然李纤凝腰背挺拔,双手交叠身前,目视前方,风仪万千,竟然走出了被护送的架势。
&esp;&esp;直到府兵全部从仇宅撤出,仇家人犹久久的回不过神。
&esp;&esp;残月篇(其七)真与假
&esp;&esp;李纤凝被带入一间刑室,周围摆满刑具,其中的大部分她用过,用在别人身上。想象着这些东西施加于已身,想象着抽筋断骨之痛,对于犯人受刑时的恐惧有了几分体会。
&esp;&esp;脚踝上一凉,有人给她扣上镣铐,镣铐另一端钉死在地上,限制了她的行动。
&esp;&esp;手上同样上手铐,颇具重量,沉沉的压着腕子。
&esp;&esp;房门从外面打开,福王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护卫随从文吏等人员。
&esp;&esp;文吏坐到西窗下,摊开纸,研好墨,做好录口供的准备。福王走到李纤凝面前,缓缓撩衣下坐。他身上有种金贵闲雅的气度,举手投足舒展从容,长者的面庞,保养得宜,掩盖了真实年龄。令人觉得亲切、可依,虽然仅仅是表象。
&esp;&esp;两名带刀护卫面无表情立于福王身后,严阵以待。
&esp;&esp;福王手上握着一串老山檀念珠,徐徐捻动,珠子与大拇指上的蜜蜡扳指碰撞出沉涩的声调。
&esp;&esp;李纤凝微微而笑,“能得福王亲自审问,纤凝三生有幸。”
&esp;&esp;“仇少尹受你牵连,需回避此案,这么大案子,本王不放心别人,只好亲自审讯。”
&esp;&esp;“八叔和文璨,他们好吗?”
&esp;&esp;“他们在内宅歇息。”被软禁的含蓄说法。
&esp;&esp;“我可以见见我的夫君吗?”李纤凝问,旋即又否定,“算了,还是不要见了,见了说什么呢。”
&esp;&esp;“你知道本王用这么大阵仗请你来是为什么?”
&esp;&esp;“我知道。”
&esp;&esp;“这么说你承认了。”福王捻珠子的手微顿,“你就是天仙子。”
&esp;&esp;“我不是。”李纤凝淡如秋水,不起波皱。
&esp;&esp;念珠如常捻动。有差役呈上籍册一本,封皮上赫然写着“忏悔录”三字,是大秦寺专门用来记录信徒忏悔内容的籍册。
&esp;&esp;福王把忏悔录推过去,翻给她看,“这里面一字一句,是你四年前当着吉和的面亲口吐露,由明成坤记录成册,是也不是?”
&esp;&esp;李纤凝如实道:“是。”
&esp;&esp;“那么你还敢说你不是天仙子?”
&esp;&esp;“我不是天仙子。”李纤凝直视福王双目,未有一瞬迟疑,干脆利落地回答。
&esp;&esp;福王身子靠向椅背,微微抬起下巴打量李纤凝。李纤凝顺势前倾,双手拿到桌面上,锁链哗啦啦响动,两个护卫腰刀半出鞘示威,警告之意甚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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