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光殿里,李乐特意挑了个没人的时间进去擦地。
萧珩这段时间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承光殿里,为了不迎面撞上这座大佛,她只好见着萧珩似乎去承德殿用膳,才悄悄摸进来。
书桌往后一间暖阁,内里正是摆着一张黄花梨直棱围子马蹄腿罗汉床,除了床前跟侧墙的软榻前还各自摆了一张小毯之外,其余全是李乐要擦的地,现下近四月里,原本垫在殿里的厚垫子都撤下去,浸过桐油的砖石被湿布一抹光滑锃亮。
李乐弯着腰,跪在地上,这屋子里大白天的也要点灯,一扇窗户开在软榻对侧,门口却栽了好些黄金间碧竹,比琼华宫里那些要粗得多的枝干将光遮去了七八分。
正将这屋子里的地砖擦了大半,眼见着要到门口,想直起腰来换个方向继续擦。
她拍拍裙子,这身梅子青的衣裙还是娘娘赏下的,这跪久了膝盖处都有些皱了。
她又锤了锤腰,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实在是太累人。
听见后面似乎是有一声闷笑,吓得她赶紧转身,就见悬在梁柱上的帷帐旁站着个颀长的身影,一件雪白的长衫子直坠过脚面,石墨色的宝相花暗纹的外袍披在肩上,一根青绿驳杂缠绕的细绳穿过雕着双钱结的玉带,看似随意却又自带一股风流。
萧珩午膳没什么胃口,只随意用了些,就打算继续到承光殿来看折子再小憩一会。才坐到书桌前,就听见暖阁里
隐约有动静,他绕到里头一瞧,就见着个梅子青的身影背对着他跪在地上擦洗地板。
萧珩看她擦得认真便也没扰她,看她又是拍裙子又是锤腰的一时间没忍住笑出声来。李乐是早就跪在地上给他请安了,可他不乐意。
见那双叩在地上的手还沾着水,指尖通红的,萧珩一时间别开眼。
“起来吧。”
李乐起身,可这地还没擦完,这掌握着她生杀大权的主子尚且在此,她便不能躲懒。于是萧珩就看着才起来不过几个呼吸的人又跪待地上,那手在水桶里捏着抹布一浸一拧,干脆利落得很,只是刚刚那手更红了。
或许是萧珩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一直未曾移开,为了自己的小命,李乐丝毫不敢懈怠,巧劲儿蛮劲儿一起使,剩下的一小半地板很快就擦到了萧珩的脚边。
缀在帷帐上的流苏被殿里的烛光映了个长长的影子在他的白衫子上,见她擦着擦着地跪在了自己脚边,那头发打了个辫子绕在身前不住地扫过地面,额前还有些发被汗水浸湿。
一股无端的厌烦升上心头,她竟一点懒不知道偷。
“别擦了。”
跪在他身边的人抬头,手里还握着那脏污的抹布。“那奴婢去擦书房。”
此话一出,萧珩更厌烦了。他蹙着眉:“不许。”
李乐以为是萧珩还要去书房批折子,顿时心下明了。“那奴婢去擦雅室。”原承光殿里暖阁里是没有摆床铺的,但暖
阁离书房近,只有一墙之隔,穿了门就可进去,原来的寝殿便成了雅室,内里摆了琴桌矮榻,画架刀架,用来怡情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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