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您好,我想来找一下,呃,许木鲸许先生。”林语棠怯生生地从教堂藏书室探头进来,扫视一圈却发现许木鲸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建筑师芳芳女士。她精准地发现了自己的目光,招呼他进来随便看书。
“小许?那孩子正在搬东西,得过一会才能回来。”芳芳朝自己温和地一笑,“我听说你跟他马上要去参加春田的测试了,你也该好好学学月语才是。”
学习月语的确是非常要紧的事情。林语棠挠挠头,实话实说道,“我不知道在哪有月语学习相关的书。”
芳芳似乎也陷入了沉思。
“这个藏书室,的确没有语言相关的书,但是——我的私人办公室里有几本。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的办公室取。”
“啊、那……”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他逛了一大圈就没见着有书店。林语棠只好点点头。跟着芳芳出了藏书室,往走廊深处走去。
她今日仍然是一袭白袍,走在光晕里时就像是下凡的女神……他兀自感慨道。芳芳的办公室居然在地下,得从走廊尽头下一处不易发现的楼梯下去。林语棠有些不明白这么安排的意图,不解地瞄了她一眼。
“我办公室里放了不少用特殊材料拼贴起的建筑模型,在光照之下可能会失去粘性。”不等他发问,芳芳就回答了他心中的困惑,“我知道你会觉得有点奇怪的。”
这样啊……
林语棠紧跟其后走进她的办公室。办公室虽然在地下,但是意外地生机盎然;进门便看到各色盆栽挤在一处日光灯下,还有不少用挂钩悬下来的吊兰和空气凤梨。进门右手边的柜子上,果不其然摆了不少建筑模型;从宏伟气派的微缩教堂到看起来温馨舒适的独栋民居应有尽有。
“我去找找语言工具书——你先在这里等一下吧。那边的桌上有柠檬水,渴了的话就倒一杯。”林语棠点点头应下。
不知为什么,明明这里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意,他总觉得……怪怪的?
他环视着四周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默默地去了桌边,打算给自己倒一杯水喝喝——然后发现这桌上好像,没有一次性杯子。
洛纳西亚人用一次性杯子吗?他想。
不知道柜子里会不会有,这是厨房柜子开一下应该没事……林语棠蹲下来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地拉开脚边的柜门,而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映入眼帘的倒不能说是恐怖,只能是诡异……的确,摆在柜子里的都是厨房常用的香料粉罐和调味汁,但是在柜子后壁上的——
那是一张长着脸的太阳,正穿过瓶瓶罐罐,凝视着自己。林语棠只眨了眨眼的工夫,那太阳好像就,动了一下……
林语棠强装镇定地把门关了回去。
“这些……我想你应该会用到。这是《月语入门直通车》的中文版,这个是《月语常用3000词》。你先拿着看?”芳芳几乎是在自己把柜子带上的一瞬间出现了,随她而来的是两本厚到令人咋舌的大辞典。
他略显不自在地接过书道谢,为了掩盖脸上僵硬不安的神色开口道,“这些模型都是您亲手做的吗?”
“啊啦?当然了。不过,这些中的一部分是尚未落地的设想,还有一些则是根据已经落成的建筑复原的模型。”
芳芳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径直过去拿起一个教堂模型;林语棠认出来那正是月神众生大教堂,也就是……他们目前在的地方。
“它,是我的第一个作品……我最初的造物。”说到自己的建筑,芳芳那已然被岁月留下痕迹的眼睛微微眯起,慈爱地拂去模型上一层薄薄的尘埃。“不论是做什么事,作出的第一件作品,是最美丽也最值得纪念的。哪怕它残缺破旧,有万种不足,甚至与你最初的目的背道而驰,……它总是最好的。”
林语棠静静地伫立在她身后。他对此不能表示再同意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玩某款游戏时的稚嫩与好奇,那种无尽的探索欲望使他前所未有地精神振奋。还有,第一次提笔写下什么东西时那恢宏的仪式感……以及,面对这样宏大地展开着的新生活,自己心中的激动早已难以言表。
最初的造物……
不知怎的,脑海里,那双摄人心魄的蓝眼睛一闪而过,只是一个刹那便消失无踪。
“好啦,小许应该也回来了。这两本书你可以多留一些时日,看完之后,直接还到这里来就好。我的办公室门不会上锁。”芳芳这样说着,便送他出了办公室。许木鲸果然已经回到了藏书室,此时正选择性忽略了门口贴着的藏书室内禁止饮食的标牌,不太文雅地消耗着捧在手里的一桶冰茶。
“许木鲸!”他加快脚步小跑过去,对方听到自己的呼声,急忙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把茶桶藏在身后,起身去迎。在出了些汗之后那双蓝眼睛更显得神采奕奕,像是被水洗过一遍的海蓝宝石一般闪动璀璨光芒,此时那对蓝眸正盈盈地向自己看来……
“今天来得也好早啊?”
林语棠用力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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