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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雨的月夜（第2页）
记忆在这里忽然陷入了混乱。
林语棠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一下子又清晰起来，好像是从荧幕里面被拽了出来一般。好在这种清晰地沉睡着的状态并未持续多久，因为很快荧幕就又一次亮起——只不过，这次的画面变得模糊不清……内容也与之前全然不同了。
这是过了多久？洛纳希尔好像是一夜之间就长大的。待到他再用莱尼亚的眼睛去凝望他时，却发现昔日青发的幼稚的少年，已长成了不怒自威的青年。他的表情不知是什么时候，全然洗去了那种曾经的奕奕有神，转为一种肃穆的沉重；过去的眉飞色舞，今天只剩下紧锁的眉头。他的头发长了些，还留了单边的发辫，高大挺拔的背影，明明就在自己身边，为何又显得如此遥远？
他和莱尼亚之间渐渐不再有那么多话可以说。他还是叫他莱恩，问他今日过得如何，自己的桌前却渐渐堆满了他看不懂的纸张与书页。偶尔，莱尼亚转着轮椅接近他的书房——放在过去，多少多少次，都是这样的；洛纳希尔坐在书桌前沙沙地写着，莱尼亚就靠在一旁的书架上，信手翻着一两本闲书。当窗外的叫卖声压过了对故事情节的期许，洛纳希尔就推着他到屋外去，买上两份热气腾腾的烤包子或者牛肉盒子，一人一份吃得满嘴是油。
洛纳希尔并未开门，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道，我在忙。
……
在忙。他总是在忙。莱尼亚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不过好在他仍然能从月神身上得到过去的温存。在湿润的晨风中，他枕在自己背后，为自己细致地梳理着头发；又或者是在他早晨离家之后，莱尼亚会在餐桌上发现一桌用魔法保温着的早餐。
昔日如火的少年激情忽然冷却成涓涓的水流，林语棠分明察觉到了莱尼亚的失落。洛纳希尔为什么突然变成那样了？他不知道。
“莱恩……还没睡吗。”
“没有呢。”
洛纳希尔难得在晚上进了他的房间。放在过去，他都是一忙完就睡觉了，哪怕偶尔过来也只是拿个东西，闲聊几句——可是今天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莱尼亚蜷在被窝里看着他推门进来，只觉得今日的气氛不太寻常。
洛纳希尔要和自己说什么吗？
“莱恩……”
记忆的场景骤然变冷。林语棠身处在梦中，却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梦境的波动。他感知到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了，此时眼前的画面也恰如其分清晰了起来——
“希尔！”
莱尼亚骤然放大的喊声将他拉回了记忆之中。等下，等下，——什么情况？
洛纳希尔为什么——林语棠对着突然在他面前出现的放大化的脸反映了好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在跟莱尼亚接吻吗？
我淦！
莱尼亚闭上了眼睛。幸运的是，现在林语棠不用眼睁睁看着洛纳希尔的脸了；但观看者与主体的感受，就像他能品尝到无数年前莱尼亚吃的酥饼的味道一样，可以连接在一起——传导到嘴唇上的触感让林语棠一阵恶寒。而且，而且这家伙——为什么……
那年轻结实的躯体，正紧紧压在自己身上，简直就像是鬼压床般挣脱不开。林语棠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压扁了，更何况他居然还敢——谢天谢地，林语棠现在除了震惊和想吐之外没有其他心情了。这一吻从未结束，而两人之间的空气变得愈发稀薄。如果要说有什么比隔空体验跟人接吻更糟糕的事情的话……
他的手，跨越了无数时空，如此真实地停留，又滑落——
林语棠的脑袋已经停止运转了。
……莱尼亚，还是个孩子吧？
他敢担保，莱尼亚绝对，绝对，年龄不会超过自己。在他试图推开洛纳希尔时，林语棠留意到了他的手——圆润而幼嫩，关节尚不明晰，这显然就是孩子的手！莱尼亚几岁了？十四，顶多十五。他心中狂跳，为何洛纳希尔会是这样的人……？
“莱恩……”
接下去的事情更是超出林语棠的所有想象。这种事，他只在偶尔瞥到一眼了的古早耽美小说里看到过——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亲眼所见所感。他如此真实地感受到洛纳希尔在自己耳边，低声念着他的名字，莱恩，莱恩。这声音一如多年前他坐在床头看他那般柔和，只是仅凭有限传导的身体感受，林语棠也能清晰认知到他的言行不一——
疼。沉闷的疼。在经过梦境的层层削弱之后，这种疼痛的威力早已不足之前的十分之一；可是过大的视觉冲击加上沉浸式的全景观看，让他好像真的进入莱尼亚当时的躯壳一般。林语棠想，难道他当初给自己这个记忆结晶的动机，是出于这种拉人下水的阴暗趣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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