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了。”队医狐疑地看着他:“脸色挺红润的,不像是急性肠胃炎啊。”“疼得我着急,一着急就面部充血。”程亦川赶紧解释。队医看他半天,看不出所以然来:“要不,你就在车上休息休息?”程亦川有气无力地说:“还是让我会基地吧,喝点热水,泡泡脚什么的。”他成功了。队医点头,司机转头把他送回了基地。下午五点,冬日的黄昏来得早,天边已泛起了点点橘红,温柔的霞光是姑娘羞赧的面颊。宋诗意正在宿舍整理行囊,心不在焉地把叠好的衣服往背包里塞。手机在充电,先前训练时静音了,回来后也忘了再开。也因此,她并未看见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楼下,有人被拦在大门外,进也进不去,发消息发语音通话也石沉大海。不幸的是今天郝佳也不在,没人能帮他进去通报一声。他急了,在楼下等了十分钟之久,终于按捺不住,扯着嗓门儿叫了起来:“宋诗意!”“宋诗意~~~~~~”少年人震天吼的一声拖得老长老长的,起初宋诗意还没听真切,后来从床上猛地跳起来,拉开窗户一看。程亦川。他怎么回来了?宋诗意惊得张大了嘴,扭头再找手机,果不其然,微信有无数通没有接听的语音通话。她站在窗口回拨过去:“你怎么回来了?”那头,少年站在宿舍大门口,仰头在三楼寻找她的身影。从左到右,一扇一扇窗口看了过来,直到某一刻,目光一定——找到她了。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亡羊补牢是否迟了,只是这大半天来脑子里就只有这一个念头:找到她。他举着电话,隔着遥遥距离望着她,说:“脚怎么样?”“你这么大老远跑回来,也不训练,就为了问我脚怎么样?”他不回答,还是那一句:“我问你脚怎么样了。”她心下一动,知道他担惊受怕的,便故作不耐烦:“死不了。”“还能走吗?”“何止能走,还能跑能跳。”楼下的人默不作声,片刻后,说:“那你下来——”像是怕她不同意,又添一句:“行吗?”带着一点哀求。说来也怪,隔着这么远,她在三楼,他在宿舍大门外,明明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她却总觉得他皱起了眉,嘴唇下垂,眉眼里带着三分可怜,三分撒娇。男孩子撒娇是真的毫无阳刚之气,这是宋诗意以前的看法。可不知为什么,从程亦川身上她看不见那种软弱,哪怕是撒娇,他也撒得赏心悦目,浑然天成。大概是母性泛滥,她翻了个白眼,说:“等着。”然后就开始穿鞋子、穿外套。吃一堑长一智,上次雪夜里下楼见他,就是吃了没穿戴完善的大亏,冷死她了。这回她全副武装,还系了条围巾才下楼去。二十岁开头的大男生站在大门外等她,冻得鼻尖都红了。宋诗意走上前去:“说吧,什么事?”程亦川刚准备开口,哪知道肚子抢先一步,咕咕叫出了声。“……”“……”最怕空气忽然的安静。他涨得面红耳赤,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下不去的。宋诗意却笑出了声,上下看他两眼:“这才几点,你是鸟吗,直肠短,饿得这么快?”程亦川恼羞成怒:“我中午没吃饭!”没吃饭?她一愣,片刻后了悟。这臭小子心里愧疚,连午饭都没吃?宋诗意神色复杂,看他两眼,认命似的说:“刚好我也要走了,今晚请你吃顿饭吧。”走了两步,又嘀咕一句:“真是奇怪,明明你才是来道歉的,怎么变成我请你吃饭了?”程亦川一愣,侧头看她。夕阳下,年轻女人走在他身侧,面颊被盛大霞光染成了淡淡的红,艳若桃花。她什么都知道。她心若明镜。他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下移,落在她被裤脚遮住的脚踝上。疼吗?那两个字堵在嗓子里,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第二十五个吻疼吗?这两个字反复徘徊在嘴边,纠缠他一路,可就是无论如何问不出口。途径食堂,宋诗意不曾停下,程亦川茫然问:“不是吃饭吗?”“有的人养尊处优,含着金汤匙出生,上回请宵夜吃食堂就叨逼叨了一路。这回,呵,吃一堑长一智。”宋诗意微笑。“……”他小声辩驳:“我没嫌弃。食堂挺好。”可宋诗意带着他往基地外走,他也就顺从地跟了上去。一路上,他不时低头去看她的脚,每多看一眼,愧疚就更多两分。说来也怪,那趟半小时才来一次的公交车,今天竟然恰好被他们赶上,一分钟都没多等。周五的下午,离队的人可不少,熙熙攘攘往公交上挤。宋诗意走了几步,没见人跟上来,回头一看。程亦川就紧跟在她身后,双臂微微张开,护犊子似的把拥挤的人群挡在了身后。左边有人挤上来,他就往左边挡,右边来人了,他又一脸紧张地往右边挪。宋诗意:“……”想笑。这傻小子。她摇摇头,收回目光往车上迈,小臂上却忽然多出一只手来,用不着回头也知道是谁在扶她。她一边往车上走,一边下意识低头看。这小子年纪虽小,手却挺大。修长的手指像上好的玉石,白皙润泽,指甲修建得整整齐齐,泛着透明健康的光泽。待她上车后,那只手飞快地松开。宋诗意寻了一处双人座,落座。程亦川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刚坐稳就听见她说:“程亦川,旧伤而已,用不着把我当成是老弱病残。”他侧头,对上她似笑非笑的模样。窗外霞光万丈,映衬着漫山白雪,染红了莹莹树梢。而他倒映在她漆黑透亮的眼底,傻气十足。他的关心很可笑吗?丁俊亚和队医都紧张得要命,为什么她却能做出这样若无其事的样子呢?如果不是在大巴车上亲眼看见她红肿的脚踝,听见那番对话,他或许会真以为她一切安好。程亦川有些烦躁。对,要不是她一直以来表现得这么若无其事,他怎么会忽略了她的脚伤呢?直勾勾地看着她,他问:“为什么不告诉我?”宋诗意一顿:“告诉你什么?”“我拼命让你加速,对着你指手画脚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是因为脚伤没好?”“是没完全恢复,但也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她笑。程亦川背脊僵直,依然和她对视着,“你可以告诉我的。让我闭嘴,别再动不动提什么加速。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脚伤没好全,加不了速,让我别再戳你痛处。你可以指着我的鼻子说:程亦川,你知道个屁,闭上你的狗嘴吧。”宋诗意蓦地笑出声来:“傻小子,你缺心眼吗?还有这么骂自己的?”程亦川却没笑。他定定地看着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该骂。他活该。公交车不紧不慢开在冰天雪地里,北国的冬日是洁白一片、冰封万里的。公交车里暖气融融,车窗玻璃都起雾了,朦朦胧胧一片,看不见外边的光景。可她在笑,那张脸生动万分,健康而漂亮,是这模糊背景中唯一清晰的景致。程亦川双手垂在身侧,慢慢地握紧了。他说:“我以前不是这么多管闲事的。”“是吗?”“我这个人不知天高地厚,自恋又狂妄,对着镜子感叹自己才华横溢、玉树临风都来不及,没时间去管别人。”“……有道理。”她又想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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