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门口的铃铛,司昀对她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铃铛素来听话,却今日司昀这般模样,她有些担心司幽一个人照顾不了,竟然对着司昀的命令站在原地犹豫。司昀瞥了她一眼,饮酒之后的声音虽然低沉,但还算清晰:“退下!”铃铛无法,只能行礼退出了房间。但司昀似乎情绪不是很好,加上他这两个月来与司幽之间有些疏离,铃铛多了个心眼,只停在房门口未曾走远,若有个什么万一,她立刻就能进去搭把手。见着铃铛出去了,司昀一挥手,用内力关上了房门,然后尽量用稳当一点的步伐走进了内室,看到正在安静看书的司幽,半晌,放轻了语气说:“这里灯光弱,看久了眼睛会疼。”不知道是看书太专注,还是去想了别的事情,司幽根本没有察觉到铃铛已经不在了身边,听到司昀的声音,更是惊了一惊,手里的书都落在了床上。司昀走过去把书捡起来拿着,顺势坐在床边,就听到司幽问:“今日义父进宫赴宴,这样晚了还过来?”“再晚也要过来。”司昀看了一眼手上的书的封面,将它放在了旁边铃铛的凳子上,又看着司幽,问:“今日我没来看你,白日里都做了什么?”“左右不过都是那些事,看看书,练练武。倒是今日写了几个大字,不过写得不好就丢了。”司幽微笑着自嘲,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司昀静默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对于这些两个月来每日都说的相似的客套话没来由地感到厌烦。忽然,他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强迫她起得床来,又拉着她往书桌的方向走:“让我看看你的字。”闻到司昀身上的酒味,司幽便知道司昀今晚喝得不少,虽然对他的举动有些惊讶,但也配合着一同来到书桌边。这边司昀三两下将宣纸铺好,又将沾了墨汁的毛笔递到了她的面前,她也不说什么,拿了笔,站到书桌的正位便要开始写。然而笔尖还没碰到纸,身侧的人突然靠近了她一步,伸手握住了她拿笔的手,牵引着她落笔:“以前教你书法你从来不过心,如今还是我带着你写吧。”司幽从来没有与他如此亲近过,本能地有些抗拒,但司昀强行将她想要抽走的手按在手心里,司幽有一点点吃疼,想着他既然是喝醉了,神思行为必然不那么的清醒,何况只是写个字,也不用太过计较,就由着他来摆弄。落笔之前司幽还未想好要写什么,如今司昀引着她,一撇一捺,一横一竖,极为缓慢地在纸上写了一个笔锋清晰、浑圆饱满的“难”字。然而从他身上弥漫而来的酒味强烈地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只感觉到他靠着她很近,近到头就在她的耳边,从来没见过司昀喝醉的司幽有些不太好的预感,看着眼前这个“难”字,莫名地有些不安。“你的耳坠子真好看。”认真写字的司昀忽然顿笔,哑着嗓子在她的耳边说了这样一句,却并不显得惊扰了这有些暧昧的氛围,“这些年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喜欢存希国的绣品。”蓦地回头,她看到他的眉眼就在自己的眼前,语出震惊:“你查我?”“你的过往既然都与我说了,我为什么不能查的更细致一些?”随手抽走她手里的笔放下,司昀的视线慢慢往下移:“还有这把玄色金龙的匕首,你这样日夜带在身边,真是宝贝得紧。”司幽摸不准他到底想说什么,因而默在当场。“阿幽,你知道为什么我写这个‘难’字么?”司昀瞥了眼纸上的大字,眼神与语气中竟然流露出一丝痛楚:“因为要走进你心里,实在是太难了。”书桌旁的烛火发出轻微的爆破声,房间里只剩了司昀并不太顺畅的呼吸声和他哑然的嗓音,陈述着自己埋藏多年的心事:“这些年,我花尽心思地讨好你,倾尽我的所有。可是你总是淡淡地,总是像我那群徒弟一样敬我重我,偶尔有些张扬之处,也很快就收敛了。我一直以为你天性如此,所以我什么都不敢说,就是害怕一不小心,我就会失去你。”“一年又一年,整个国公府的人,连同铃铛在内,你去问问,谁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唯独是你自己,懵懂不知。我想着,不知就不知吧,不管多少年,我都等得起。”司昀深深地看着司幽,扫过那对耳坠子的时候,眼神有一瞬间的冰冷:“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不管我再等多少年,你也不会像我爱着你那样爱我。在你的心里,中原的八年,不过是欠了我一个莫大的人情。”司幽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便是极为震惊地看着面前不过方寸之间的男人,心乱如麻。司昀没有说错,这些年她敬他重他,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会有爱情。所以铃铛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么?所以,铃铛以前那些暧昧不已的问话,都是意有所指的么?司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要极努力地克制,才能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这一字一句,都是在他心里练习过无数次的台词:“所以我现在不想等了。阿幽,你不是要回报这八年的恩情么?你不是,想回昊暄国么?好,我成全你。”他转身,走到一旁背对着司幽说:“我这府上还缺一位国公夫人,你若答应嫁我,我就与你两清。”双手慢慢地捏成了拳头,司幽看着司昀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人,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但公平一点,司昀真的认识过她么?其实也没有的。他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说出来的话,让司幽觉得措手不及,又是如此地荒谬。他总觉得她是要两清?可这算什么两清?她所想的,不过是同等地回报他的付出;不过是想要平等地对待这八年来的相处,原来,是她想错了么?两相沉默。此刻司昀强自镇定地站在那里,内心是无比紧张,他既害怕司幽拒绝他,又更害怕她答应他。他这些日子,不见司幽的时候,根本也没办法去想那些公事国事,他的书桌上,铺满的,是再次派去昊暄国的探子回报回来的资料,那些司幽和浮绝的故事,那些细致到一滴水都不放过的过往,让他嫉妒到发疯。难怪他第一次问起这对耳坠子时,她的脸上都是遮掩不住的欣喜,只因为她的心里,满满念着的就只有浮绝。后来他就决定了,不管司幽是真的天生迟钝还是假装懵懂;不管司幽知不知道自己心里也有爱着的那个人;不管司幽会不会讨厌他、会不会恨他,她想跟他两清,想离开国公府,绝无可能。他要把她留在身边,哪怕就是,像现在这样,或者,更糟糕地相处下去,都好。司幽低头看着那个“难”字。司昀的爱很难,但是,他给的选择,也很难。或者他是想告诉她,想要回昊暄国,是更难。她的心里突然有些悲伤,若是答应嫁给他,两清的是八年的情分,换来的,却是后半辈子无休无止地纠缠。她要嫁给他吗?或者是不嫁?司幽在诧异与抗拒之间,陷入两难的境地。这一夜,静默得有些让人发憷了。然而许久之后,在这安静到窒息的空气里,终于响起了司幽闷闷的声音:“如果这是你要的回报方式。好,我嫁。”这一句话让司昀恍若梦中,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直,过了很久,才缓缓地回头,看着司幽的眼神极为复杂:“你不用这么快回答我,你可以慢慢考虑。”“不用考虑了。”她就这样回看着司昀,在极度的挣扎之后,她的眼神已然恢复了平静:“义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义父。也许这个时候了,我不该再说这些话,可我,既然答应了这个婚事,也该把自己的想法与你说清楚。”“那日你做好了一切的安排放我走,我是真的很开心。这么多年,我带着倒朱梅封印,常年体弱,纵然是日思夜想,也从来没有提过我要回昊暄国。你给了我一个最好的机会让我走,可是转身的时候,我就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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