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琉璃叹息着摇头,她从来就不是善于言辞的人,但是今日这些话,她不吐不快。雨芳菲的脸色变得惨白,她咬着苍白的唇瓣,眼泪簌簌往下掉落。“雨芳菲,你记住!玉钧珩是我颜楼的人,虽我从不管他的私人事情,但你若一直这样下去,便是让他恨我,我也会让他离开你,因为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以爱他的名义去伤害他!”钟琉璃冷冷着道,语气虽然平淡,却不乏威胁的意味。雨芳菲紧紧的握着拳头,钟琉璃的每一句话就像是刀一样割在她身上,她的身体好像已经不受她控制的颤抖着,她害怕,害怕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守在一旁的玉航红着眼眶,张了张口,终于还是一咬牙,道,“少主,那些总管已经在外面等了两天了!”钟琉璃看着屋冷的天空,恍然想了起来,是啊,当时玉钧珩突然就病倒了,她也就将那些总管的事情忘到了脑后。而语罢之时,玉航又递过来一张纸条。钟琉璃接了过去,纸条上写了两个人名,沈平,钱万千。“这是当初主人提起过的两个人,他曾经过,如果他出事了,便让这二人打理玉家的产业。”玉航解释着纸条上的内容。这二人,她是见过的,当初他们也是最先要留下来的一批人。原来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他的心里也早就有了定夺,之所以召开那个会议,为的,不过替她在玉家所有人面前树立威严罢了。“走吧,去看看。”钟琉璃点头,眼眶虽然带着红肿,却已经不见先前的悲痛和脆弱。她怎么能再一次辜负玉钧珩的信任呢。雨芳菲还僵硬着站在原地,钟琉璃已经匆步离开了。婢女捂嘴轻喊,“、姐”辛丑年八月十二日天空飘着雨,路上行人脚步匆忙。金灵的玉家出了一件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大事,玉家家主重病不治,于昨夜时去世。玉家,天启王朝唯一能与雨家相提并论的富商,被称作“店遍于南北,富名震乎内外”的玉家。玉家家主去世,这天启王朝的商业格局不知道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玉府之内,素白的缎飘荡在整个玉府之内,香火的味道便是隔了一条街也能闻见。九九八十一个高僧为玉家家主超度亡灵,佛号声音三天三夜未曾停歇。整整三天,络绎不绝的人来往于玉府之内,他们或是吊唁或是打探,或是惋惜或是窃喜。但这些都是活着的人才能看到的,也只有活着的人才会在意。雨芳菲从侧门出了玉府,外面停着一辆马车,见她出来,马车里面探出了一只洁白的手腕,里面传来声音道,“上来吧。”雨芳菲没有迟疑,直接上了马车。“驾!”车夫一甩马鞭,驱赶着马车摇摇晃晃往城南方向走去。马车内的温度较外面温暖了许多,放下帘,雨芳菲便径直坐在了旁边的长椅上。雨芳菲将身上素白的丧服褶皱抚弄平坦了,这才转过头,看着里面端坐的女,轻声问道,“他还好吗?”一盏白色的灯笼悬挂在马车的一角,钟琉璃靠在马车车壁上,身上印着周旁摇晃的车帘影,明明灭灭,仿佛将她都隐的有些虚幻不真实。此刻的钟琉璃,没有了当日冰冷和凶狠的眼神,一瞬之间,雨芳菲当真以为她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平凡女。听到声音,钟琉璃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淡淡的看向她,“你当真决定了?”雨芳菲怔了一下,意识到钟琉璃所问的意思,不由浅浅笑了,垂着眸眼,像是一朵桃花在悄悄开放,明媚娇艳,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咄咄逼人。“是!”她笑着应道,温婉极了。“即便他活不了多长时间?”“即使他活不了多长时间!”马车外的景色飞快的往后倒退着,而他们的路途却在不断的往前进。钟琉璃想,也许这才是真正的雨芳菲,一个完完全全活在爱情里的女人。“马车里可是钟姑娘?”守门的官兵探头心询问,心里有些忐忑,若不是自己最近手头正紧,他才不会答应钟姑娘偷偷为她开城门,若是被上头知道了,自己这个饭碗可就不保了。“是。”听着熟悉的声音,官兵应了一声,猫着身偷偷打开了门,让马车驶了出去。v本文来自vvgzbpibsp;o,更v新更v快无弹窗正文三足鼎立金灵城外有几家酒肆,里面住了一些没赶上进城时间的客商和游侠散客。如今已是深夜,酒肆都关了门,外面漆黑一片,安静的只能听见马车“咕噜咕噜”的车轮声。“少主,到了。”钟琉璃闻言,起身下了马车。她们停在了一家破旧的酒肆门前,红色的灯笼摇摇晃晃,其中一只的蜡烛已经熄灭了。烛光照着门头上那块破旧的松木牌匾,隐约还能看见上面垂挂的蜘蛛。雨芳菲随后也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的酒肆,她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眼中透着一股期待和兴奋。车夫守在马车旁边,钟琉璃与雨芳菲推门进了酒肆。乱七八糟的桌椅摆放的到处都是,上面堆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进门左手边的柜台上点着一只红色蜡烛,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大半。“少主!”钟琉璃回头,看到玉航正抱着一床棉被走了过来。“玉航,钧珩他怎么样了?”雨芳菲急忙走了过去,着急问道。玉航还没来得及回答,雨芳菲便兴奋的朝他身后的那人跑去。“钧珩!”雨芳菲惊喜不已,抱着眼前的男人眼眶瞬间就红了。玉钧珩抱住雨芳菲,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像是敲击着玉石一般通透好听,“让你担心了,我没事。”雨芳菲点头哭着哭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玉钧珩那样憔悴的模样,心中只觉得无比的心疼。钟琉璃看着他们两个,一直觉得不安的心终于慢慢放了下来。“少主”玉钧珩牵着雨芳菲走了过来。昏黄的灯光下,玉钧珩一袭青衫长袍,英俊倜傥,雨芳菲白裙曳地,仪态曼妙。只觉得男才女貌,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钟琉璃笑着递给玉钧珩一个锦囊,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有一句“珍重”。“珍重”玉钧珩与雨芳菲终于离开了。玉航驱赶着马车,车边的灯笼摇晃着照亮前面的路。怀中的女沉沉的睡着了,即便是在梦里,她的嘴角都带着一抹笑容。锦囊里是一枚护身符,明黄色的锦布上绣着细密的图案,上面还悬着一株流苏,流苏划过手掌,细软温和。“这是什么?”雨芳菲揉着眼睛,迷糊问道,竟是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护身符,开过光的。”玉钧珩好笑的摇了摇头,将护身符收回锦囊,心的放到了衣服里。雨芳菲仰着头看着他半晌,抿了抿嘴,将脑袋蹭到了玉钧珩怀里,低声道,“钧珩,其实我不讨厌江湖,真的,我只是害怕。”害怕你会一去不复返。玉钧珩轻柔的拍拍她的脑袋,目光悠长而温柔,“我知道,我都知道”当那盏灯光渐渐消失在黑夜中之后,马车上的铃声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再也听不见。像是有一只手,将她的心狠狠了一块下来,随着那马车,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完全割舍而去,痛到连呼吸都变得艰难。钟琉璃终于抑制不住,双手抚着面,蹲在地上哽咽起来。玉钧珩,你可知,今我一别,此生便再也永无相见之日。我钟琉璃此生从不信佛,可是此刻,我却那么那么的诚心祈求上天,让他保佑你余下的人生无病无痛,愿你余下的人生依旧豁达,愿你这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皆是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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