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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楚辞看见有两个小鬼扛起锄头掘开了墓，墓室里凭空多出一个漆黑骨灰盒，刻着两个烫金大字：楚辞。两小鬼打开空空如也的骨灰盒，对他躬身一拜，尖着嗓子叫：“请——”再一眨眼，那两小鬼一个化作未成形的胎儿，血肉模糊的一团烂肉；一个化作三四岁大的孩子，脸色青紫。两小鬼指着空骨灰盒，齐声唤道：“请哥哥进去——”“先生，节哀。”身后有人出声，是陵园的工作人员：“您脸色很差，是否需要休息一会儿？”“谢谢，不用。”楚辞道谢后离开。他的幻觉越来越严重，越来越真实。楚辞登上去d国的飞机，当地时间下午，他抵达杨女士曾称之为“家”的城市，轻而易举地找到她爱过的男人。男人坐在长椅上晒太阳，棕发绿眼，气质出挑，模样颇为英俊。楚辞在他旁边坐下：“有空聊聊吗？”男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我对那玩意儿没兴趣。”“不是毒品，”楚辞摸出张照片，翻了个面，“是她，sallyyang，记得吗？”男人脸色突变：“我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楚辞淡淡道：“嗯，没人会再跟死人有关系。”男人惊讶：“她死了？”楚辞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一动不动地看着男人，敏锐地捕捉着他脸上的每一缕情绪。没有惋惜和惆怅。男人先惊讶，然后松了口气：“终于。我还以为她那么固执的人，迟早有一天会再找上我。”楚辞的心慢慢沉到谷底：“可你们有过一段开心的日子，不是吗？”“我毫不知情！”男人无辜地瞪大绿眼睛，“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她对你好吗？”“你告诉我如何在谎言里分辨好坏？”“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楚辞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在男人的表情里找到了答案。两日以来楚辞处于失联状态，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姚乾树称他在国外出差，勿念。第三天晚上，叶雨声回到家，发现书桌上少了些办公物品，衣柜也空减不少。楚辞回来过，带走了他惯用的物什。电话终于被接通。叶雨声强行压下心底巨大的不安感，温声问：“你在哪儿？”对方开口，说的却是：“叶雨声，我们分开吧。”“你有别的人了？”“没有。”“你讨厌我？”“不会。”“那你有什么毛病？”叶雨声把那本《精神病康复大全》都快翻烂了都没找到这种动不动说分手的操作到底归类在哪一类精神病里。楚辞靠着墙一点一点地坐到地板上，曲起膝盖，将手机打开免提放在一边，双手十指交错抵在眉心。他深深吸了口气，痛楚因此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我不适合你。”分手时，很少有人会站在对方的角度说，我不适合你。这句话很奇怪。也相当一意孤行和自以为是。“楚辞你照一下镜子告诉我谁才是叶雨声？不喜欢我你就说，我马上滚，可是你凭什么能这么自以为是说你不适合我？”“越喜欢你……越痛苦。”楚辞的声音低不可闻，叶雨声没能听清。楚辞压制住翻江倒海的心潮，问：“那我和你相处这么久，你知道我是谁吗？”叶雨声一时无言以对。叶雨声熟悉这个人的音容笑貌，却从来不曾了解过他。楚辞的家世、朋友、甚至是折磨着他的病情或者说幼时二人的交集，叶雨声都一无所知。“除了楚辞这个名字，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是谁，对吗？”楚辞自嘲一笑，“叶雨声，我告诉你我是谁。”“我母亲和孙如秀一样，是为人不齿的第三者。”“我小时候没有户籍，没有读书，为了能让楚家接纳我，我母亲在父亲面前跳楼自杀。”“孙如秀和父亲偷情的事情我一早就发现了，怀孕也没能瞒过我。我将这件事情透露给养母杨招娣，杨招娣假装不经意推倒了孙如秀，害她流产。”“又是一个能把你吓到做噩梦的无辜孩子，对不对？”“孙如秀为了能留在父亲身边，有苦难言，心生怨恨。”“那个孩子，楚怀宇，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总是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我身后，可我从不待见他。有一天我给他买冰淇淋却不想主动给他，孙如秀说她可以代劳，却没料到她在冰淇淋里加了百草枯。”“那么明显的毒药，楚怀宇一口一口吃下去了。送医院，洗胃，透析……楚怀宇到死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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