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悠悠醒来时头昏沉得厉害,迷迷糊糊只知道自己一直在做噩梦,已不知今夕何夕。
自被抓以来,他所受的痛苦不多但折磨人,因为身体伤害远比不上精神攻击,还是拿他最在意的人刺激他。
即使知道那是假的,夜阑还是会抑制不住地设想成真,疯魔的他被铁索捆着还是能伤到他人,因为此时的他失去了理智。
暴虐嗜血的本性让他彻底变成了怪物,像是没有知觉的野兽,不顾自身安危无差别攻击他人。
幸好鬼面人提前将船舱的牢房进行了加固,还用了最坚固的材料防护,不然这船早就被他毁得面目全非,因塌陷而沉入海中了。
他们把他一个人关进牢房,任由他发疯打砸自残自生自灭。
明明还不到每月的“十四”,如今被关在船上他每隔几日就会发病一次,每一次还持续好几日。
神奇的是,夜阑发病时完全脱离了人类的正常状态,不需要吃饭,不需要喝水,也不用睡觉,发疯七八日滴水未进竟还生龙活虎。
不过在发病期结束后,他们给昏睡过去的夜阑检查了一下,陷入疯魔的人表现出来的模样与实际情况并不相符,其实他的身体虚弱亏损得很厉害。
原本若安安心心修养还有几年时间,而今因为心魔被诱发出来,病情加剧只剩下短短不过七个月。
之前鬼面人企图侵入夜阑的心海控制他,这让他在重伤鬼面人精神海时,也让自己持续陷入断断续续的梦魇,虚实不分,心魔搅乱心海,病情反复无常发作并开始加重。
鬼面人其实是有办法能让他冷静下来,当然会耗费不少精力,他并不打算制止,就算十几个人成功钳制住了夜阑,也只是让他硬生生被折磨到晕过去。
因为夜阑越惨曦棂就越愤怒,愤怒、怨恨等负面情绪是他最有利的帮手,以黑暗滋养诅咒就越厉害,他的计划就越成功!
夜阑的心魔一直存在,外人都以为他是因为玉贵妃的死才犯病,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以一己之力逃出生天凭的是一个幻影,本性凉薄的他为的只是自己。
他并非是在父母的爱护下长大的,除了生活富足他没感觉到太多的爱。
夜阑自小就寡言少语,情感也比正常孩子少很多,他们都以为是儿子出生时被异象吓到了。
其实,夜阑对什么都兴致缺缺,在这世上没什么事物能让他放在心上,就连血脉相连的亲人也不能左右他的情感。
为此,玉贵妃经常为儿子深夜啼哭到天明,或许她曾真的关心过他,但他清楚温柔的皮囊下都是冷漠。
为了让自己不再“不正常”下去,他开始观察学习他人,渐渐地把自己假装成一个外冷内热的人。
只有在身为掌管廷尉的“誉王”时,他才能将自己部分的“真实”表现出来,因为他能不将情理铁面无私。
他吩咐下属杀犯人时眼都不眨一下,即使见到血肉狰狞甚至是腐烂发臭的残忍画面,脸色也毫无变化,偶尔还会饶有兴趣地凑近观察人痛苦的表情,这才有了“恶魔”嗜杀无情的传言。
他在人群中的伪装很成功,寡言少语却有情感有温度,对待亲友的态度过于标准,却无人发觉他的异常。
无论是同窗私底下的污言秽语,还是亲人有意无意表露出来的厌恶和恐惧,或者是狗奴才暗戳戳的怨恨和动辄打骂,夜阑死都不怕怎会在意这些?
可在那场屠杀中,他对“生”的渴望达到了极限,他想要活下去!
从小到大,夜阑都知道自己与别人格格不入,或许是因为“天煞孤星”和“十七”,总归他自己不觉得伤怀。
心中唯一的念想就只是一个幻影,一个时常在梦中的温暖的存在,他总觉得自己在等一个人,一个真正能牵动他情绪、扰乱他心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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