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无奈地笑笑,表示确实如此,然后拿出钱夹,数出一千元:“这是订金,等我来取香时,再钱货两清。这是我的名片。”
男子叫傅军伟,名片上除了手机号和名字,再没有别的说明,连住址都没有。沈小棋礼貌地把自己的名片交换给傅军伟。沈小棋的名片上,也仅有手机号和名字,但散发着和她身上相同的轻柔异香。
送走傅军伟后,沈小棋开始制作药香。“嘉香斋”虽然号称百年老字号,经营规模却从未扩大过多少,因为它的第一条铁规就是:传承手工,精益求精。“嘉香斋”是把神香当作工艺品来做的。在“嘉香斋”为数不多的工人中,人人都有一手搓香的绝活,但配制香粉的技术,只有“嘉香斋”的传承人掌握着,向来秘不外传。
在“嘉香斋”的香料库内,坛坛罐罐地摆放着数百种香料、药料,大多被加工成极细的粉末密封起来。无论哪种香料药材,沈小棋只需嗅嗅气味,就能确定它们的身份。
苏合香、沉香、麝香、丁香、檀香、冰片、牛黄、朱砂……沈小棋一一称出所需药料、香料的质量,共计二十八种,带回到她自己独享的工作间,将它们掺兑均匀。再挑选出十支细秀的竹签——香骨,胶水浸润香骨后,一把十支搌成扇形,放在香粉中上下左右搓动。这时,手上工夫最为重要,几次上胶几次搓粉,直至香肉匀净,香脚莲细,香味远串,怎么看怎么有□□时,才算是搓出一支品相上佳的神香。机器加工出的神香,绝少这么有□□的。
香脚染上色后,上架晾晒,经一日夜,就能成品出售。这样搓出的神香,仅摆放在那儿,就芳香扑鼻,更不要说在静室点燃了。
不知因为什么,沈小棋亲手搓这十支药香时,心境格外柔和,老是飘忽地想:傅军伟那优雅的气质,应该跟这和合出的神香般配。
到了取香的日子,傅军伟准时来到“嘉香斋”。沈小棋已经把十支安眠神香,包装进精美的圆纸筒里。傅军伟拿出两千元,准备钱货两清,沈小棋倒漫不经心地说:“我不急着收钱,等见了疗效再给也不迟。”傅军伟问:“要是没有疗效呢?”沈小棋说:“没疗效连先前收下的一千元也退还你。”傅军伟突然想开玩笑:“我故意说没有疗效,你不吃亏了?”沈小棋指指包装好的神香:“它能依殊胜缘起,消宿业除怨报去灾病,特制的神香,更是点于有缘人,我怎么会担心你说谎。”傅军伟连连点头:“我要是为这么点小利说谎,和你就无缘分了。”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沈小棋的脸色,不易觉察地一红,岔开话题:“安眠香一夜一支,睡时点燃,插香地点离床头两公尺。”
十天后,傅军伟神采奕奕地来到“嘉香斋”,二话没说先奉上两千元钱:“三个月来,我从没有睡得这么沉稳舒服过,你的香比过灵丹妙药了。”沈小棋对顾客的赞叹,向来泰然处之。
此后,傅军伟经常来“嘉香斋”,每次都借口买香,口味还很挑剔,评头论足中很有他独特的见解。沈小棋暗中引为知音。傅军伟来的次数多了,沈小棋某次似笑非笑地跟他说:“其实,即使你不是真的来买香,我也很乐意招待你。”傅军伟被沈小棋说破心思,干脆坦白:“老找借口也很麻烦的,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这回答在沈小棋的意料中,不由轻声说:“你想来只管来好了,都随你便。”傅军伟吸吸鼻子:“奇怪,你身上刚才还是种清新的迷迭香,这会儿香气却甜蜜起来,也没见你点沉香啊。”沈小棋笑笑:“我这里还缺少香气吗?你辨香的能力很强,一定做着跟香有关的工作。”傅军伟忙撇清:“我对香料倒是略知一二,本业却跟香行不搭界。”
一次,傅军伟找到沈小棋,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深色木材:“帮我看看这块老香料的真假。”傅军伟拿来的那块香材,整体呈墨绿色,甜香扑鼻。沈小棋好看的长目瞬时睁圆了:“你哪儿弄到这么大块的奇楠香?沉香是香中的极品,最高级的沉香就是奇楠香,你这块连油脂都冒出来了,更是了不得。用刀削削,质感就像削蜡烛。”
傅军伟得意地摸摸宝贝:“你还真不负我望,一眼就识出它是奇楠香。这块是奇楠香中的莺歌绿,俗称绿棋。我父亲是专门收藏各种沉香的大户,这块绿棋是他的镇香之宝。原始沉香在中国基本已无产量,现在越南上等的野生沉香,年产量也仅有二十公斤左右。”
沈小棋惊奇地盯着傅军伟:“你这样懂行,怕不是来找我辨它真假的。”
傅军伟说:“我父亲说过,凡是能认出这烂木头是奇楠香的,就有资格做我们傅家的儿媳妇。”
沈小棋的脸一直红到耳根,连身上散发出的香气,都变得馥郁起来:“认识奇楠香的女子,恐怕不止我一个,你家都要去做儿媳妇?”
傅军伟指指自己迷人的眼睛:“认识奇楠香的女子,还得迷住我的眼睛,只有这样我才会拿出宝贝。”
沈小棋故意说:“我要是不答应呢?”
傅军伟也不着急:“那我就把这块百年不遇的奇楠香,留在你这儿,直到你答应。”
沈小棋不禁莞尔:“这求婚的方式很奇怪,感觉你把身家性命抵押在我这儿似的。”
傅军伟还真大方地把莺歌绿留在了“嘉香斋”,沈小棋大是感动。傅军伟再来,沈小棋就把他当男朋友了。
“嘉香斋”配制神香的秘方,放在沈小棋卧室的保险柜里,钥匙仿制成项坠,时刻不离地吊在沈小棋的脖子上。一次,傅军伟跟沈小棋在“嘉香斋”吃饭时,傅军伟不小心把一杯牛奶,洒进沈小棋的脖颈里,傅军伟手忙脚乱地帮沈小棋擦拭,沈小棋苦笑:“你是越帮越忙,我还是去换件衣服吧。”傅军伟忙说:“我能帮你把那个项坠清洗干净。”沈小棋就把项坠摘下给了他。看沈小棋去换衣服,傅军伟清洗项坠后,随手在一块早备好的橡皮泥上印了一下。
又过了几天,沈小棋把莺歌绿郑重地还给傅军伟,含蓄地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放我这儿实在不合适,你的要求我都会答应。”没想到傅军伟只是收回了莺歌绿,什么也没有说,好像忘记了此前求婚的事。
傅军伟走后,再没有来“嘉香斋”,沈小棋打他的手机,他竟然换了号码,这让沈小棋很觉不祥。
一个月后,一直默默无闻的“祥云香业”,隆重推出一种新产品“奇楠一线”,因为香味奇佳价格低廉,很快霸占了香业市场。
沈小棋让人买来“奇楠一线”样品,点燃品香后,一脸惊疑,忙派助理去调查“祥云香业”的老板是谁。助理回来说“祥云香业”的老板,是个叫陈芝的女子。沈小棋心想自己跟这陈芝不认识,往常没有交集。助理把最重要的放在后面,说陈芝的未婚夫叫傅军伟,就是常来“嘉香斋”的那个。沈小棋的脸一下就白了,难怪“祥云香业”生产的新品种,跟“嘉香斋”的品牌神香,两者在香味上惊人地一致。沈小棋手扶香案,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嘉香斋”百年的名头,这么轻易就被人挖了墙角,但另一种更深的伤痛,则来自情感的受伤。
这种秘方生产的东西,往往连官司都无法打,因为秘方一般不能申请专利。还好,国内的香界,每三年都有一次评比会,届时制香大师将评出业界公认的仙品。制香人没有不想借此出名的。
今年适逢其会。品香室里,正襟危坐着十几个制香大师,静等嗅辨“虔静神香”跟“奇楠一线”的高下。傅军伟西装笔挺地走进品香室,把手里擎着的一把线香,分给每个评委一支。沈小棋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傅军伟看到沈小棋后,神色慌乱了一下,很快就能若无其事地走过去,递一支香给沈小棋:“我们公司的新产品,希望能听到你的评论。”沈小棋没接递过来的香,神情极淡地说:“那我就提前告诉你,它的香味过于单一了,还没有成熟。”傅军伟得体地转向评委:“我父亲是个专门收集沉香的制香师,他说沉香是生命中最好的香,这‘奇楠一线’是他研发出的新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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