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漾揪着书脊,往边上挪了挪。他一挪,朴丞就抬腿堵着人,榕漾都挤柱上了,纳闷道:“你吃胖了呀。”朴丞一听就上火,他抬臂捏了榕漾后颈,说:“胡说!”榕漾被捏得脚软,抱着柱子说:“那你瘦了呀。”“……小瞎子!”朴丞说,“你根本没记着我瘦了还是胖了!”榕漾奇怪地问:“那你到底是瘦了还是胖了?”“你管得着么!”朴丞冷哼一声,甩开手迈腿就走,走了几步又倒回来,往榕漾怀里塞了两果子,粗鲁地说,“我不想吃了,你吃,但你不许给少臻,听着没有?”榕漾闻了闻果子,也不答有还是没有,反而眯眼冲朴丞笑。朴丞被他笑得连退几步,又莫名凶道:“也不许这么对少臻笑!”榕漾往前凑了凑,看着朴丞,说:“那我不要果子了。”朴丞牙痒,忽地又闹脾气:“不行!你必须要!今天吃不完不许走!”榕漾被他推柱上,说:“我不吃了……”“你敢!”朴丞撑着臂,“你不吃我就不让你走!”榕漾被他唬得怔了半晌,说:“可是我马上要给先生背书……”“那你赶紧吃。”朴丞催促道,“快点。”榕漾咬着果子只吞了一个半,最后红着眼眶说:“我吃、吃不下了……”朴丞夺了他剩下的半个,开恩似的容他过,说:“今天放你一马。”待榕漾走了,朴丞捏着半个果子琢磨着扔不扔。那头少臻正夹着书过,凉凉地说:“乱扔什么呢?记你一笔是要罚钱的。”朴丞想说老子稀罕那点钱,话到了嘴边又打了个转,他一口咬了那半个,对少臻耀武扬威地瞪了一眼。少臻无缘无故挨了瞪,觉得这人真不可理喻。苏舟给先生打下手,盛着野菜见他六哥提着鱼进院。他端着盆去接,时御给了他,说:“外边收拾去,回来了洗净手,再叫你师兄弟过来用饭。”苏舟说:“缸里不是才蓄的水,怎要我跑那么远啊?”时御看他一眼。苏舟顿时息声,拎着鱼往外跑。时御在院里边洗了手,钟攸撑着窗,对他唤道:“掐把葱给我。”时御就掐了把葱,洗净了递过去。钟攸一拿没拿走,一看时御握得还挺紧。正傍晚,院里的花香幽幽地缠在交错的指尖。时御一言不发,抬身靠过去。钟攸另一只手里的勺正调着汁,他小嘬了一口,桃花眼冲时御绕了个波浪,倾身含了点味给时御尝。“咸淡正好。”时御松了手,食髓知味。钟攸切着葱,温吞地说:“调过了,味自然鲜着呢。”“带了瓜回来。”时御站直身,说道。“镇井里吧。”钟攸说,“用了饭再给小子们尝。”说完不见时御动,钟攸下了葱,焖上盖,才探出手掌,对时御晃了晃,时御在他掌心里压了个小印章。“磨了角。”时御转身去镇西瓜,“随便用用。”钟攸不用看都知道是他自个磨的,当下撑在窗边,对时御说:“六哥。”时御回头。钟攸隔着黄昏的余光,对他吻了一下。中秋番外“今儿过节,却不如往年。”“怎么个‘不如’?”“几年前佳节盛游,这天下才子荟萃一处,品茶论策.那才是真景。”“今日也有鹿懿诗会,为首的还是侯大人与钟元温!”“所谓‘野山元温,闲云白鸥’。如今那钟白鸥已退隐沧浪,当年的盛况到底不见。可惜可叹啊。”钟白鸥挽高了袖,正用力揉着面。凉风吹得他想打喷嚏,但到底给忍住了,结果忍得一双桃花眼都泛了红。“先生。”苏舟放下箩筐,站在窗外深吸口气,“好香啊。”“灶上有蟹黄粥,快去盛了吃。“钟攸说着对他笑,“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苏舟跃进门,自己拿了碗筷,边盛粥边叹气:“我唤不醒,六哥去了。”朴丞睡眼惺忪,衣衫不整地搓着肚子,对门口的少臻语气不善:“让开,爷要去撒尿。”少臻正用湿帕子揩面,闷着脸说:“边上走,这么宽的路!”朴丞哪管他回答什么,抬脚就踹在架子上。铜盆“哐当”一声溅了少臻满身水,他绞紧帕子,转头盯着朴丞。朴丞说:“怎么了,你爷爷真好看是吧?”少臻二话不说,抽起帕子就往朴丞脸上招呼。两个人打作一团,撞得盆架巨响,砸了一地。少臻哪管三七二十一,只把人往死里打。朴丞挨了几下,巴不得两个人再打得狠一点。那边门打开了,接着两个人被一同提了起来。好歹都是十几岁的小子了,竟然被时御像提鹌鹑似的直接提离了地面,这一下面上不仅燥得很,心里也跟着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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