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抓的。”时御顺手捋了把叶丢进去,“下边有条白龙河。”“白龙河?”钟攸又笑,“是住了龙王爷吗。”“没准。”时御看着那鱼浮起来一点一点的碰着叶,又倏地沉下去,“年年秋都要洪一次,挺有心气儿的龙王爷。”末了他偏头看向钟攸,“昨日的苏舟承蒙先生照顾,添麻烦了。”钟攸倒没觉什么,目光只不自觉的在他侧颈一晃,发现那抓痕已经淡了,道:“算不得照顾,还是阿舟照顾的我才是。”时御嗯了声,似是有所察觉的摸了把侧颈,“先生的手上功夫很厉害。”钟攸见他指尖在那淡了的红印上轻轻撩过,彻底转开了目光,只道:“不是什么手上功夫。”听时御“嗯?”了一声,道:“不过是一点点拿穴的小意思。教我的师父倒真了不得,可我只会这一手,多得不成,只能吓唬吓唬人。昨日如不是阿舟,想是不能轻易脱身。”“算是给他个教训。”时御忽然停下来,猛地将钟攸手腕握了,带着几步上阶掀起厨房的帘,果见那锅里的水咕噜着沸滚,灶下掉出来了一地的木炭。幸那地铺已经收拾去了主屋,否则燃起来就糟了。钟攸这才想起锅里还烧着水,登时抓了把衣襟,心道幸好幸好。他果真沾不得酒,脑袋里净是晕晕沉沉,看似清醒实则迟钝。时御已经将木炭拾丢回火里,揭开锅盖看水沸滚不止,带着钟攸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边,道:“天燥,留心火。”又指了灶边门后的位置,“置个缸在这儿,灶上易起火,能应急。”又道:“这是要吃夜宵吗?”钟攸手腕上的手指有力,他踟蹰道:“不……沐浴用的……”时御倒微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松了握他手腕的手,快速看了眼,道:“……如此。”钟攸露出青衫袖的那截手腕还留了红印,在那白嫩的臂上生生衬出些旖旎色。他尚不自知,对时御歉笑道:“果真碰不得酒,竟忘了这……”时御忽向他跨近了一步,宽肩头挡了后边昏沉的烛光,让深眸都藏进影里。钟攸与他本就靠的近,这一步硬是对上了时御的胸口,甚至连时御襟领上的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知是不是酒在作怪,竟愣愣地盯着那襟口,一时间不知所措,又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时御微了身,罩在他头顶的影将他整个人都拢了起来,连同时御身上不知名字的味道都拥挤充斥在他面上身上。钟攸的呼吸不稳,听时御气息低下来,然后探手从他耳边擦过去,把他身后挂着的红椒拉了一只下来,退开送进了嘴里。钟攸怔怔地望着他,有那么些呆愣。时御慢吞吞地咬了红椒,辛辣直蹿口腔,辣得他耳尖都红了一点点。深眸转向钟攸,稳声道:“想尝尝辣不辣。”钟攸抓紧自己胸口,飘忽开目光,低声道:“哦,苏嫂子给的。”“难怪。”时御不明显的晃了下舌尖,这辣味烧得他连胃都跟着细微的疼。自作自受的年轻人在钟攸的目光下将红椒尽数送了口,然后淡声道:“还挺辣的。”钟攸这才缓回神,“看不出你竟喜欢吃辣。”时御滞了一下,嗯了声。说是应声,可神色瞧着又不太像。他抬手抓了把碎发,感觉自己额上都浮了汗,道:“那你洗吧,我就归了。”钟攸听他要归家了,才记起来,道:“你等等。”便转头跑去主屋,不知去取什么。时御随即探出舌尖在唇上撩舔了几下,唇瓣上跟着就烧起来似的。他轻轻哈了气,也没觉得好一点。时御在院子里没等多久,钟攸就出来了。他捧了只匣子,外边裹了绸布。递给时御时道:“不知谢什么好,昨日正见了这个,心想该应用得上。”时御揭了绸布一角,“梳妆……匣?”钟攸道:“料想令夫人也还是喜欢这些的年纪,正巧这匣子木料难得。”时御古怪的侧目。钟攸轻声道:“唐突了些?”“不是。”时御又抬手摸了把侧颈,微蹙眉道:“但我还未娶亲,先生太早了吧?”“不早……啊?”钟攸一愣,目光转转转在他侧颈上,“原是没娶亲。”“不是。”时御对着他微俯身,指尖点在侧颈的红印上,“虽不大好看,但确实是我娘抓的。先生。”时御眸垂盯下来,分明写着你想歪了吧。钟攸脸一烧。时御拉了拉领口,又道:“不过眼力好。”净往哪儿看。钟攸尴尬道:“该问你一声。”“倒也不算唐突。”时御无所谓的直起身,对他道:“想看哪儿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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