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方才灵流涌得太快太急,全身的血液好像也随着冲刷过去,江澄看着空无一人的校场,扶着桩子缓缓坐到了地上,好歹止住了那一阵漆黑的天旋地转。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江澄一遍遍的问自己,却只是想到头脑胀痛。半个时辰前大堂里的幕幕景象重新撕扯般挤回他脑海里,摧枯拉朽得混乱了他所有心绪。暴怒之后,是更加深沉的无力感。他头一回这般茫然无错了。不。也不是头一回。记忆里有些身影就在眼前,明明暗暗浮现起来。江澄想起那双带了柔软温度的眼睛,想起那天清风里吹拂起的黛色发丝和莲青裙角。“可阿姐就是喜欢他,我能怎麽办。”他又想起那个夜色浓黑的晚上,风声都无的祠堂门口被鲜血染红了七窍的黑衣人垂着脑袋闭上了眼睛。“蓝湛……我们走吧。”身边的人来了走,去又留。如今他的外甥,金家的宗主端正得跪在自己面前,额头抵住冰凉的地面,声音坚定。“舅舅,是我喜欢的他。”“永远不会后悔的。”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一样的,无奈也好,决绝也好,哪怕是骗他一句,也不肯了。江澄用食指的骨节死死抵住眉心,按住眉骨。哪怕压得生疼,也止不住心里窜上的凉,嘴里泛上的涩,交汇在一起,酸胀了鼻尖,染红了眼眶。他还能怎么样呢?就算让金凌在祠堂里跪上几个日夜,难道就能逼得他想通了吗?就像金凌说的一样:“我送了他铃铛,就是真的了。”曾经看着魏无羡和蓝二的事情,江澄只觉得压抑许久的愤怒又渐渐弥漫上来,总要冷嘲热讽一番。对于这种事情,他心头的不可思议、怪异感、还有轻微恶心感加起来,居然超过了恨意。现下看了那么多次,那么多年,不说接受,江澄从未料到这种事情会再次出现在自己身边,尤其还是自己的外甥。近两年,是他自己错了。原以为是时候放手一些可以让金凌可以在夜猎多有历练,如今想来,也是自己对他关注得太少,逼得太狠。江澄握紧了膝上的双手,修剪得齐短的指甲扣进了手心。男子之间本就于世不容,更不提他蓝思追的身份背景。他没有想过吗?喜欢上一个害死了双亲的温家留下的血脉,日后在世人口中必将成为流言纷扰的话题,就是在戳着脊梁骨讽刺,抵着后脑勺咒骂。那是谁?蓝愿?还是温苑。明面上说好听了他是姑苏小双璧嫡系蓝公子,可现在世家仙门里还有几个人不知道那是温家旁支的余孽小崽子,只不过碍着蓝家的面子手上也没有证据,不会拿他怎么样罢了。“…………”江澄倒抽一口凉气。阿姐她,会怎么想。方才在大堂里的时候,他看金凌突兀的下跪,言辞灼灼,气急败坏时其实是惊怒大过于惶恐的,故言语训斥。如今安静下来思考,只觉得浑身冰冷,宛如冰泉当头浇下,寒进了骨子里。阿姐是从来不会怪别人的,她只会怪自己。若是她知道了,该有多失望。这个小疯子!这次离经叛道的太过分了!如今都是当了宗主的人,年少轻狂也要有个限度!此般行径,如何对得起他爹娘,如何对得起他自己一直以来这般辛苦得在金麟台上有所作为?不行!若是任由这么发展下去,他就毁了。金凌还小,根基不稳,不能就怎么被众人的口舌淹没在流言蜚语里。江澄突然站了起来,眼前有一瞬间的花灰,腿脚也因为长时间的蹲坐缺血麻木了。他身形晃了晃,差点跌倒,小腿上仿佛针扎似的疼。顾不得旁的,他强自跺了几脚,举步跨出了校场,从前厅里揪出一个亲卫:“你去给我传训到………不!你,亲自去,”江澄的眼睛似有寒芒,带着无限的焦虑不安:“你亲自去一趟姑苏,就说我请他蓝氏的一个弟子,叫蓝思追的,来云梦有事相商。”“去请他来!”着急忙乱,江澄面上虽是一副强硬的样子,手底下的动作却已经慌了,他抓起宗主令牌直接塞进了那个弟子手里,也顾不上写什么拜帖手书,赶着便要他出门:“快去!”莲花坞的门开的用力过度,发出咚的一声响,不堪重负的咯吱咯吱又回弹了一些。江澄站在大门中央,声音里的焦急实质一般冲了出去。“限你四个时辰回来。”“除了蓝曦臣,谁都不要废话。”“给我直接要人!”酉时之末戌时未至,春日最后一点夕阳余晖软融融得洒在草木上,印出一片金暗金色的辉边,连青砖黛瓦之上都镀了晶莹。光线透过镂窗,将空气里的细小尘埃托起,扬在祠堂里常年见不得日光的暗处,熔进烛火的哔剥作响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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