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一上就是一整天。
中间午膳这些小娘子基本不吃什么东西,弥雾说这是在修身。要克制自己对一切的欲望,忍受一切来自身体的痛楚。
快日落时,弥雾带着蒹葭把院中的灯全点起来。蒹葭已经有了些心得,不需要弥雾带着了。她拿着长长的举杆在回廊下快速移动。大大的袖子用绳子捆在肩膀上,裙角也撩起来,露出细长的小腿。因为是在干净的地面上,于是打着赤脚,跑起来的时候,咚咚咚地响声听上去轻巧又有分量,十分矛盾。
她跑到西面点完最西角的那盏灯,扭头就猛地撞到了一个香软的人身上。对方大退了一步,手里的东西被她撞落在地上,清碎地响了一声,便碎得四分五裂。
蒹葭看着那些碎片闪耀着绚丽的光芒飞溅向各处,心里一沉,立刻跪伏下来。
陪同对方的侍人,立刻俯身将那些碎片全收拢起来。终于收好之后,飞快地瞥眸看了蒹葭一眼,就回到了对方身边去,把这些碎片奉给对方看。对方弄出的声响不大,似乎是在拨弄那些东西。
蒹葭紧紧抿着唇垂头站着。
一时看着自己的赤脚,一时盯着对面不远处,对方绣鞋上的夜明珠。这种品相的珠子,在她老家是要当做传家的宝的,现在就这样被人随便镶嵌在鞋面上。
“这是我最喜欢的。”许久对方终于开口。
“请小娘子赐罪。万死不辞。”蒹葭立刻把脑袋伏得更低,这时候她自然不能为自己辩解,弄坏了别人最喜欢的东西,人家正在气头上,她还要为自己开脱的话,岂不是自找死路。
对方过了一会儿却说:“算了。你去拿碟点心来吧。”
蒹葭立刻应诺,爬起来躬身退走。
小碎步跑着回去,远远看到一切的弥雾已经吓死了,帮她把点心装盒的时候,手都在抖。等蒹葭拿点心回去那个角落,侍人已经不在了,只有那小娘子一个人。她站在花墙前透过镂空的墙花在看外面。
这一会儿山中起雾,下起了蒙蒙的小雨。虽然没有月光,但能看到各处的灯光星星点点,在朦胧的雨中仿佛是星光。
蒹葭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发现亭中并没有在授课了,那位女先生也早就走了。但小娘子们没有走,坐在那里埋头看书简、尝试画写或是正在冥想。
“你放心,我不会怪你的。”那位小娘子没回头看她,让她把点心放在栏杆上。
她微微松了口气:“多谢小娘子。”
“即便我想怪你,也不能怪你。你知道为什么吧?”那位小娘子又说。
原本送完了点心又被赦除罪过的蒹葭正要走,听到她的话,又不得不停下动作。
此时倒是切实地感受到了,命捏在别人手上的忐忑。
在家时,她虽然处处受到构陷,几次面对危机,但那时候她心里是有数的,所谓危机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解,至少她仍然是保有些主动的权力。可现在,她一无所有。就像一片鱼肉,被放在了案板上。
但凡这小娘子说要她的命,这里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为她开口求情。
“你知道吗?”小娘子没有听到回答,扭头看过来。
蒹葭这才看清,原来这就是第一个到学堂来的那位。
“我不知道。”蒹葭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是今天才来的。”小娘子说:“以前我没见过你。你从哪里来的?”
蒹葭说了家乡的名字,原以为小娘子不知道,却没想到那小娘子说:“哦,你是奚氏的同乡。你认得奚涟漪吗?”
蒹葭说:“受过奚氏宴请,但奚娘子并没有同席,是以无缘得见。”
小娘子点点头,她垂眸用玉雕似的手指头无意似地抚弄着袖口,说:“看来你也是有些故事在身上。”但并没有再多问:“可叹人生在世,谁人没有故事呢。”转身在栏杆上坐下,见她衣摆从回廊下露出去,蒹葭立刻拿伞过来,替她遮着头上的雨。
“你既然能入奚府的席,应该也不算一般人家。就算不是什么大富,但至少家里是有奴仆伺候的。现在却低眉伏首,脸上也没点怨气,还能这样懂得看眼色?”小娘子打量她。
蒹葭说:“是什么身份就做什么事罢了。”
小娘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笑一笑:“是啊。是什么身份,就做什么事。”说完就不和她说话了,只盯着廊外地上的青草。
侍人回来说:“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回去。小娘子此时要回亭中再温习一会儿吗?”
小娘子说:“我要再坐一会儿。”侍人应了一声,便退走了。
小娘子扭头看着他的背景对蒹葭说:“你看他。虽然说得婉转,但字句都是在催促我。因那亭子里头个个埋头苦读,只有我在这里说闲话。怕万一我功课落下了那可怎么好。”
蒹葭不说话,默默听着。
小娘子突然想起来:“你还没说呢,你知道吗?为什么我即便生气,也不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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