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秦冕已然动怒,他突然伸手,安抚似的在他胸前拍了两下:
“放心,蓁蓁在我这儿,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了,这不是咱们当年达成的共识吗?我许她高位,允她尊贵,无论多少迎来送往,都不会有一丝一毫撼动她的地位。秦冕,答应的,我俱已做到,你不该再有多的奢求。”
宁墨的话,瞬间把他拽回六年前的那个秋风瑟瑟的深夜——
月上中天,夜凉如水。
秦冕批了一身寒霜,猛地推开了颉芳阁的大门,一眼便瞧见了面含春色,歪歪斜斜靠着的宁墨。
他素来不喜这样的地方,更不明白匆匆忙忙叫自己前来,所为何事。便将腰间长刀解下,重重横在桌上。果真,那帮莺莺燕燕霎时吓的面无血色,犹如惊弓之鸟,皆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宁墨,不约而同向他身边凑成一团,瑟瑟发抖。
“你这脾气,就不能改改?”
宁墨无奈的放下手中杯盏,一挥手,姑娘们顿时如遇大赦,纷纷起身,争先恐后忙不迭的逃出了这间屋子。
人都走后,秦冕才开口:
“有什么话方才延秀在时不能说的,非再叫我回来。”
宁墨答非所问:“北魏的那位二皇子,听说生的英武非凡,难得的是还酷爱诗词书法。这样的性子,不去做个富贵闲人,却偏偏执意要问鼎。也不知,是祸是福。”
秦冕哼了一声:“我听说这人,心思纯善,善待文臣。听说上次衍王之战中,便是他提议不杀战俘。如此仁君,倒堪成北魏的福气了,又何来祸事一说?”
“仁君?”
宁墨一抬眼皮,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半开玩笑:“若是仁君,你为何如此抗拒这桩婚事?”
“一码归一码。”
秦冕一屁股坐在绣凳上,看的出心里头颇为烦闷。竟然伸手抓了桌上酒盅,一仰脖倒入口中。
如是二三,惹得宁墨伸手按住了酒壶:
“你就是把自己给灌死在这儿,只怕秦蓁这门婚事,还是无解。”
提起这个,秦冕就燥郁的厉害。又寻不到可泄火之处,只有狠狠朝着桌子,猛砸一拳,愤恨道:
“我只恨自己无能!堂堂七尺男儿,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拿女眷去换一世太平!”
桌面应声而裂,一道蜿蜿蜒蜒的裂痕迅速蔓延,一如秦冕眼中弥漫的血丝。
自从知道妹妹这桩婚事后,他寝食难安。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下巴泛着青青的胡茬,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如今颧骨微凸,显得十分颓废。
“你这莽人,怪道姑娘见了你,都如避猛兽。”
秦冕不耐跟他在这儿玩笑,直言道:“你今夜找我来,莫道就是与我说笑?”
宁墨笑了笑,转而快速敛了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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