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与明诚之那样沉闷的人吃饭,我怕我会消化不良。
就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竟也不知道是何时睡去的,只是梦里也不得安稳,明诚之与凤相的身影来回交错重叠,就连青衿也时不时的跑进来凑个热闹,末了,竟是若白可怜兮兮的对我行着礼,“公子可是怨我?”
我猛地坐起身,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窗外浮白,早起的雀儿不时咕吱几声,虽还不到我往日里起床的时辰,却也睡不了多久了。此时离上值还有一段时间,昨夜睡的迷糊,想来后厨里也没预备今早的饭,我叫进青衿来洗了脸穿好衣服,打算出去逛逛。往日常听同僚说起何记的包子,听得多了便总想去尝尝。只是以往早上的饭食都是头天晚上预备好送来给我看过后定下来的,这一日日拖着,便一直没有去过。
何记并不远,我只走了几步就看见了它的招牌。
再走几步,正巧何老板正端着一笼包子出来,笑吟吟的对着我打招呼,“客官,新蒸出来的蟹黄包,您尝尝?”
我点点头,就近坐了,又要了一碗汤面。
“客官一看就是个讲究人。”何老板将一个蟹黄包摆在我面前,眉目间堆着的笑意似乎从来没有消减过多少,“我们这蟹黄包皮薄个头大,用料又极鲜,客人们往往是吃一个不够,吃两个又腻,倒是客官您,先吃一个包子垫垫,再来一碗汤面添补,我们这里面汤免费,客官您自个儿添着——这位客官,您吃点什么?”
何老板转头去应酬旁人,我专心吃着面前的包子。
用料果然是极鲜的。吸一口汤汁,浓香四溢,咸鲜爽口,满足到真似要把舌头也吞到腹中一般。
“想不到今日竟然在这里碰到孟大人了。”
何老板后来招呼的那个客人在我面前坐下,比着我要了一份一样的,何老板听闻他称我孟大人,转头便又笑吟吟的送来了一碟醋腌萝卜。
我抬头看了一眼,是兰台的牛御史,之前见过几次,却不大相熟。
“听说孟大人几日前在府上办了一场九曲诗会?”
牛御史名叫存方,字全周,说来也不是个好热闹和八卦的人,今日能在这里听见他说这样一句话,才是稀奇了。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我只是笑了笑,等他说下文。
“听说明大人也去了?”
果然还是有和明诚之有关的话要说。
我点了点头,“是去了,钟大人路上碰见,他们两人一起去的。”
“孟大人可听了坊间新戏?”牛御史夹了一筷子萝卜片,拌在自己的汤面里,冲着我微微一侧头,话锋一转。
“你说的,是……《桃色》?”
牛御史点了点头。
“听是听说了,但还没去看过。”我也吃了一口萝卜片,酸甜可口,腌制的恰到好处。
第10章
日子就这么平淡不惊的过着。自那封假冒奏折事件后,我再也不曾放手给青衿去收整这些,于贴身之物上也更加留心了,青衿自然知道我是因为什么,似乎却也因此生出了许多空闲来,于是总有一段时间我常寻不见他。
《桃色》被禁了,听闻作这出戏的人是个落魄书生,今上招了他,不几日便封了他个白鹿书院侍读的差事。
官不大,难得是直接入了今上的法眼。说句实话,这样庸俗又低趣味的剧本谁写不出来?只不过是人在官场,或少了那些少年意气,或缺了那一丝化意念为现实的魄力与机遇罢了。
我是羡慕他,却也只是在夜里低低念叨过几声。
白鹿书院侍读,撑死了也不过是个夫子。我的目标,是要穿紫佩玉的,眼下不过一时低迷罢了。
再轮休沐,便是我成亲的日子。
因无父母兄长做主,故而婚礼格外简单,不过是同僚们相聚一处,吃吃酒说说话,再把薛芳从何府接过来罢了。何府倒也大方,不过一个临时的干女儿,竟抬来了两箱陪嫁,还附赠两个贴身婢女。如此一比,钟毓和明大人为我筹备的聘礼倒显得寒酸了。
心中有事,再喝酒便总是易醉。
那夜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迎双阁,依稀记得跨门槛时悯枝扶了我一下,借着月色我打量了她许久,她也不恼,只望着我笑了几声。奇怪,我总觉得悯枝这名字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陪着芳芳的是何府的婢女,这两人自我进来,头都不曾抬起来过,一切都按流程进行着,机械又无趣。我暗忖,果然家风这玩意儿是有的,何家这两个婢女的端方倒也可以与明诚之一较高低了。
挑了喜帕,那两个婢女恭敬退出,薛芳的面庞在烛光的晕染下更加动人了,此刻我该是激情澎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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