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竭尽全力要自己不要冲回去,深吸一口气,跑下楼,直接去见管事。
“明日就安排他亮相,”宋熙瑶不待管事打招呼,直接极快地讲,“在缙芝裁衣铺的新衣展之后。那些新编的曲儿今夜再好生练一次,明日要来的人不比今日少。”
管事连连应着,最后询问道:“老板怎愁眉苦脸的?之前不还挺开心的么?”
“这真是我要同你讲的!”终于能将憋在口里的话讲出来,宋熙瑶激动地朝管事跨一步,“日后顾景尘每次亮相,都要先在你这儿审一遍衣裳!他方才连腰带都系错了!就好像没自己穿过衣裳似的!”
说毕,宋熙瑶大舒口气。
那根腰带,太扎眼了。
幸亏宋熙瑶有个靠谱的管事。
次日一季一回的缙芝裁衣铺新衣展后,身着新衣的姑娘们嬉笑着回到楼上,换回乐人平日里的衣着。另一侧,管事站上台,吆喝着看客,请他们留步。
“我倒是要好生看看,这回,宋熙瑶又要搞什么名堂,来救她这小破乐坊?”
乐坊隐秘的一角,一把折扇将这话扇入鼎沸的人声中,很快消逝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十二点见哦(^_-)
☆、第五章
楼上一个不起眼的露台上,宋熙瑶静静地靠在椅背上,看着楼下的一切。听见那句话,她连眉头都懒得皱一下。
楼下角落之人身披丝质大氅,一年四季不变的一把玉骨扇上附庸风雅地写着“梅兰竹菊”,清瘦的脖子上挂着条闪闪发光的金链子,乜斜着眼,不屑地打量着乐坊里热闹的人群。
“这烟青坊不过死前挣扎罢了,哪像老板您的闻香楼生意蒸蒸日上!”那人身后跟着的小厮点头哈腰,不停地奉承着。
“我徐家的产业,自然比这来历不明、还非得自称是公主乐坊的烟青坊好。”
“姑娘!”青鹂听得此句,恼得忍不住开口。
“徐长宁是什么人,还要劳烦你去置气?”宋熙瑶轻轻摆手,幕篱上垂下的蝉翼纱纹丝不动,“他今日自己要来寻气受,便让他气个够。”
那小厮说的闻香楼,是家同样享誉蓬京的酒楼。山珍海味、玉盘珍馐目不暇接,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赚了点钱的百姓,都喜爱去彼处大快朵颐。
这酒楼由徐长宁父亲打理。为了捞得更多金银,他在闻香楼藏着好些姿色撩人的姑娘,她们的价钱与容貌,都是寻常人不曾知晓的。
闻香楼近年生意惨淡,徐长宁全数归咎在早已存在数年的烟青坊身上,说是这边的乐人抢了他们的风头。殊不知,烟青坊的乐人没有一个会去做那档子活。闻香楼的姑娘,根本不可与之相比。
宋熙瑶抿化一颗去了核的葡萄,看另一个打听过消息的小厮跑至徐长宁面前:“老板,听闻宋熙瑶昨日选了个俊俏的男乐人,一会儿便要亮相。据瞧见的人讲,那男乐人惊为天人。”
“天人?她的乐人尽是些贫苦人,你又不是没见过有些人来时衣衫破旧的模样!这样的人,一股穷酸气,长得再好看又如何?”
宋熙瑶将这些话悉数听进耳朵里,慢悠悠地拭净手,挥上一挥:“开始吧。”
乐曲骤起,跑上二楼的姑娘们往台上洒下五彩花瓣,顾景尘一袭白衣款款上台。
他侧着脸,额头与鼻梁的线条完美地展现在宋熙瑶眼前。阳光穿过他的眼睫,铺在白玉一般的脸上。哪怕周身喧闹,他仍若花雨中遗世徜徉。
众人不禁随着渐低的乐曲安静下来。此时,顾景尘转过来,双眸映着光芒,莞尔。
好似那朵天山上最为洁白的雪莲,本应高不可攀,而他却愿屈身俯瞰人间,报以笑意。
一旁的曲调忽然高扬,看客再次躁动,呼声几乎在一瞬间升起。
宋熙瑶在二楼一处静静候着,直至人群的呼声几近要使面前的围栏颤抖,手指伸出袖口微微一弯,招来管事,小声吩咐几句。
管事朝楼下打一个暗号,立即退回来,眉头上有丝担忧:“老板,这样做真的可行?”
宋熙瑶在幕篱下勾起唇角,没有开口,只继续盯着楼下。
“顾公子天人下凡!”人群中忽然抛出一把铜钱,砸在台上。
“顾公子一身贵气!”另一个人不甘示弱,直接扔起了碎银。
人群见状,几乎没有犹豫,纷纷掏出自己的钱袋,发了疯似的挖出钱来往上砸,嘴里奋力吼着“顾公子”“顾公子”。
不一会儿便见满天银钱,白晃晃的银子和黄澄澄的铜钱源源不断朝台上涌。震耳欲聋的吼声里,除了宋熙瑶欣喜的笑,还有角落里从瞠目结舌变得气急败坏的徐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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