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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第2页）

“姨娘没和我说什么，是我自己觉得不对劲，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魏禾抬起了头，“娘，你方才答应跟我说实话的。”

二人目光对视，魏禾眼中一片澄澈，鲁清卿则又是那抹化不开的忧色。

“娘有什么好瞒着你的，娘只是怕你衣裙落了灰不好看了。小禾你要是真的怀疑我，现在大可以去伙房查看，娘又不拦着你。”

现在再去，有什么东西怕都被收拾好了。魏禾于是冷静地摇了摇头，“不必了，那第二个问题——”她一眨不眨地直视着鲁清卿，“你为何要擅自帮爹，纳一个青楼女子为妾。”

这也是她方才跟元香姨娘说话时，忽然想起的一件事

情——一件从始至终，都被她忽视了的事情。

这是灵环这起案件的源头，也是魏家所有人经历无妄之灾的源头。

灵环死后，魏家被郭淮和春满楼牵扯进这件案子里。先是娘亲和元香姨娘入狱，而后又是尸体异状、庞曦无故顶罪。她一直在急于自证，求证，却一直不曾想过，如果当时娘亲没有替爹纳灵环为妾，那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郭淮不会想到用灵环此案来做手脚，魏家也不会卷入二十年前的阴谋中。

她一直在郭淮和春满楼之间打转，以至于遗忘了根源。这件案子的罪魁祸首，根本不是郭淮！

郭淮是有斩除魏家的心，但若是娘亲不抛出这个橄榄枝，郭淮抓不住魏家的把柄，甚至连一个合适的说辞都想不出。

“我早该和你说的。”

正在魏禾惊疑不定时，鲁清卿忽然开口。魏禾眼瞳转了转，看见鲁清卿的眼睛微微发红，有些湿润。

鲁清卿坐了下来，叹了口气，“原来是这件事情让小禾误会了，是娘的不好。小禾啊，你知道在我们洛阳城西边，穿过城郊有一片种植茶叶的良地，名叫邹县么？”

魏禾掩在袖中的手握紧，心中顿然想起。

邹县，不就是二十年前茶农案的事发地。

魏禾不说话，鲁清卿也不甚在意，自顾自道：“那是娘出生的地方，而灵环，正是娘的同乡。”

“......”魏禾怔住，“同乡？”

鲁清卿点头

，勾了勾唇，“是啊。不过那时灵环比我小挺多，而且又是男孩，村里的一群半大女孩都不愿意跟他玩。但灵环脸皮厚，偏要凑过来，没人跟他说话，他自己跟自己玩也能玩得很开心。直到二十年前，邹县暴动，官府瘫痪，整个县乱作一团，娘便跟着家人出逃，也与村中伙伴失了联系。路途中，你外公外婆相继身亡，娘辗转来到洛阳，遇见了来查案的你爹。”

鲁清卿说到这，眼睛露出一抹温柔，“再后来，便有了魏家，有了你。”

这些话魏禾从来没有正经听到过，这时一大段话听下来，魏禾敏锐地捕捉到最重要的一点，连忙问：“娘早就知道灵环是男的？”

“知道啊，正是因为知道灵环的身份和性别，我才很明白他一介男儿身，在青楼中究竟受了多少苦，”鲁清卿似有些怅然，“得到他在春满楼的消息，娘很早就想着把他赎回来，收在魏府门下。反正你爹也不能人道，正好给他一个安生之所。可惜......”

她长叹一口气，“可惜了，还没进门就死在了魏府门前。娘当时虽然很震惊、很伤痛，但灵环究竟是一个外人，娘也不想花太多心思。再后来，都察院到访魏家抓人，徐娘给出的证据确凿，娘被人捏住把柄。之后入了狱，事情就再也由不得我了。”

鲁清卿语气沉重而低缓，透着悲恸和凄凉。话音落地，厅堂处一

时间没人说话，落于一片沉静中。

魏禾在这片沉静中，紧张的神情微微松了松，沉默了会，又问：“可当时徐娘指证，你为何不说明白呢？”

鲁清卿摇摇头，面露难色，“小禾，你还小，有些事不懂也正常——人若是生前受尽屈辱，死后还要背负鄙夷和骂名，是不是太过可怜了。娘不想当这个罪人。可娘也确实没想到，因为自己一时恻隐，会导致魏家经历此次祸患。”

说到这，鲁清卿闭上了眼睛，“娘若是知道，那时定不会管灵环的。魏家的事情，都怪娘，都是娘的过失，你不原谅我，娘也认。”

鲁清卿脸上划过两行清泪。到底是自己娘亲，魏禾见对方如此悲痛，心中也是抽抽地疼。可疼痛之下，她心底又是一片空寂的寒冷。

既然如此，元香姨娘为何要说这魏府中打了她，又要杀了“魏禾”的人，是鲁清卿呢？

仅仅是因为像娘亲所说的，元香姨娘是在狱中受尽折磨，已经神志不清了，亦或者是......确有此事？

可魏禾看着鲁清卿的泪，再多的问话也堵在了心口，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沉默下来。

算了，魏禾想。

就算明知自己是在逃避真相，可事到如今，她也说不出更多让娘伤心的话了。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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