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禾被气得指尖微颤,径直穿过了那两个孩子,蹲下身把唐修从地上捞起,抱在自己怀里。
“唐修,没事吧?睁眼看我。”
唐修睫毛轻颤,感觉到有一双微凉的手在自己脸上轻抚着,帮他擦掉了黏在脸上的脏污。力道极其温柔,就像他记忆中的娘亲。
他鼓起勇气将眼睛微微睁开,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娘?”
魏禾:......?
她将帷帽掀开一角,抓起孩子的脑袋仔细瞧了瞧。
奇怪,头上没伤啊。
怎么净说傻话。
唐修却很快在缝隙中看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小小的脸上瞬间紧绷起来,急忙道:“对,对不起,魏小姐,我认错人了。”
“没关系,不用跟我道歉。”
魏禾安慰他,回想
起方才的对话,明白小孩对娘亲的眷恋,心中不免发酸。
她慢慢把唐修从怀里抱出来,力道极轻地放在地上。
“能站着么。”
唐修裤子都是脚印,腿上的淤青定然只多不少,听到这话还是乖巧地点头,把双脚缩在一起,“可以站。”
魏禾对他笑笑。
随即她把帷帽整理好,站起来走上前去,二话不说甩了那两个孩子一人一个耳光。
“啪啪”两声,那俩孩子双双捂着左脸,还没说话,眼眶霎时就红了。
他们并不是洛阳王公贵族家中的少爷,不过是隔壁街上寻常人家家中的男丁,被家里人宠得狂妄自大,也就只敢欺负地位比他们低微的乞儿。一遇上像魏禾这般冷漠无情的大人,便瞬间蔫了,煮熟茄子般的弯着背。
魏禾根本无心问询事情的前因后果,只道:“滚。”
她藏在帷帽后的脸隐忍着怒火,声音像淬了冰渣。
两个孩子得了指令,缩着脖子一声不吭地跑了。
处理完两个劣童,魏禾回过头,见唐修光着上身和脚丫,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自己,心顿时软下来。
她叹了口气,低头将自己的外袍解了,只留下一件单衣。本来是往小孩身上一披,但外袍过长拖了地,魏禾便往唐修身上缠上好几圈,好歹算是固定住了。
唐修:“谢谢......”
魏禾没说话,低头瞧见唐修黑乎乎的脚背,一时间也不能将自己的鞋子脱下来给
他穿,便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唐修实在是瘦得过分,胸前的肋骨都突了出来,隔着外袍的布料生硬地硌在她手上。魏禾带他走出巷子,问:“怎么还和人打架。”
事实上唐修压根没有“和人打架”这一回事,只有被打的份儿,但魏禾却二话不说将他归在了打架闹事的行列,算是挽回了一点小男孩硬撑的脸面。
“他们要和我抢糖葫芦,”唐修道,“那,那糖葫芦只剩下最后一串了,明明是我先买的,他们却要来抢我的,我不给,跑了,他们就追着打我。”
他说着说着嗓音哽咽,“糖葫芦是我买来给外婆的,我的钱都没了,用来买糖葫芦了。”
魏禾脚步顿住,往唐修的脸上抹泪。
她转头朝身后晦暗不明的巷子里看了一眼,果然见着了地上支离破碎的红果子,心中暗叹一口气。
“没事,我再给你买一串,”魏禾抱着唐修往市集的方向走,摸了摸自己袋子里仅剩的几枚铜板,见唐修还是吸着鼻子闷闷不乐,便岔开话题道,“今年多少岁?”
唐修脸上被帷帽的黑布弄得痒,他皱着眉挠了挠脸颊,然后缓缓朝魏禾伸出五个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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