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她从小身体就不太好,每当冬季来临,哪怕待在暖炉前,她的手脚都会冷得吓人,十分容易感冒发烧。
但是她是个十分要强的女孩,哪怕怀着你的时候,她也还是坚持要上班工作,直到八个月的时候才被我强制休假,当时她还天天抱怨我来着。”
说到这里,三北园启轻笑出声,耳旁似乎还回响着让人难以忘怀的碎碎念。
“她就是这样一个温柔又固执的女孩,在你出生之后,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你身上,那时候就连爸爸我都有些嫉妒小时你了呢。
如果那一天,我没有同意她一个人外出的话,或者我陪着她一起出去的话,也许,她就不会遭受那样的痛苦离开我们……”
三北园启的情绪明显变得失落起来,他目光怔怔,嘴唇微微颤抖着。
“那一天,我感染风寒,发着高烧,你妈妈她说要出去给我买退烧药,我本打算自己去,但她不同意,说是担心小时你午睡醒来看不到父母会害怕。
还说我都发烧得迷迷糊糊的,就不要逞强外出了,坚持要自己出去,我当时头晕脑胀,糊涂的答应了她的请求。
那之后,那之后…她在去药店的路上,被闯红灯超速行驶的汽车撞到了……
等我抱着你赶到医院的时候,你妈妈她浑身是伤身上插满了管子,我哭着跪在急救室外跟昏迷的她道歉,跟她保证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然而,你妈妈她身体本就不好,医生竭尽全力,也……”
话语戛然而止,秦时能明白这之后的事,能听出三北园启颤抖的话语中深藏的哀伤和痛苦。
片刻之后,三北园启才继续说话。
“在那之后,你的外公外婆他们将妈妈的骨灰接回这里安葬,说是我还年轻,让我再找个愿意照顾你的妻子重组家庭,把你妈妈留在他们身边。”
秦时看向旁边明显更新的墓碑,上面也刻着“高井家之墓”的字样。
三北园启上前,将手里的花放在那两块墓碑前。
“三年前,在疫情中他们两位老人家也相继去世了,你舅舅将他们安葬在你妈妈的旁边。”
秦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三北园启,只能简简单单的“嗯”了一声,拿着毛巾擦拭两位老人的墓碑。
三北园启不再说话,墓园里恢复寂静。
他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抖出两根,点燃后将其中一根放在秦时外公的墓碑前,静静的陪着抽烟。
不知过了多久,三北园启手里的香烟全部抽完了,他才咳嗽几声缓缓起身。
朝秦时露出淡淡的微笑,道:“时间不早了,跟妈妈她们道别吧,我们该回去了。”
“嗯。”
秦时注意到三北园启像是被烟熏到一样挥手驱赶烟雾,眼眶里微微泛红。
他没有多说什么,收拾好东西后,朝着生母的墓碑微微鞠躬。
随后跟随着三北园启离开墓园。
“再见了,孩子。”
耳旁似乎传来一个陌生女人温柔的话语,秦时诧异的回过头。
墓碑前的烟雾,在阳光下恰好交织成一张仿若人脸的图案,像是有人在跟他微笑着道别。
还没等秦时做出反应,下一刻微风拂过此间,烟雾翻滚消散。
秦时微微愣神片刻。
回过神后,他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朝墓碑的方向挥了挥手。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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