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的职工宿舍到他的公寓,车程大概就十几分钟,喻文州已经四舍五入想到见家长的那一步了,回过神自己都忍不住有点想笑。小区是新楼盘,走的精致路线,机动车进来直接进地下车库,和人行道隔着台阶,因而很适合在小区里散步乘凉,当然现在天冷也就没什么人,树木一遮十分幽静,但是这种安宁又和黄少天那边的职工宿舍不一样,路灯和砖道都是崭新的,月光皎洁时非常浪漫。走到一半黄少天倒是突然笑起来,喻文州转头看他:“想到什么了?”“我高中是住宿学校,从食堂到宿舍有一条小路跟这里特别像,”黄少天说话的时候总是很有神采,在朦胧的灯光下像个少年,“每天晚自习下课都是一对对的,学校没说过什么,但有次悄悄放了个摄像机,周五电视校会的时候还放出来了。”“当然晚上拍的画面你也知道,看不清脸,眼睛还泛绿光,不过亲亲我我的看着确实让人生气!”没想到黄少天当初还是个烧死团成员,喻文州笑了:“你那时候也不是单身啊,没去走过?”“唔,其实我走过……”黄少天拉了下书包,小声说,“但是很别扭,我那会脸皮薄,就觉得本来是个私人的事,没必要特地去秀,可能她们女生喜欢那种感觉,看看别人再让别人看看自己……”某种意义上黄少天是真的很“直男”,喻文州在心里笑了笑,十几岁的黄少天几乎很轻易就能想象出来,喜欢女生漂亮可爱,又嫌她们细腻麻烦,从小就很有主见,那种潇洒直到现在都没有被生活的厚重抹去。但他竟然会答应喻文州。他还是答应喻文州了。推开门按亮走廊和客厅的灯,听见黄少天站在玄关感叹了一声,喻文州笑着拿出拖鞋给他,这公寓是自己买自己装修的,肯定和宿舍不一样。“喝什么吗,”喻文州脱下外套放在沙发上,走到流理台先把水烧上,打开冰箱看看,“热水要等一会,你是不是喜欢喝牛奶?”黄少天难以置信:“你家里会有牛奶?”“……没有,”喻文州笑了,“我一般只喝茶和水。”那你说什么,黄少天不服气地哼哼,跟着走到流理台附近,咖啡壶,烤面包机,洗碗机,一个个顺着打量过去,简直像个好奇宝宝:“你不是说你不做饭吗,东西倒是挺高大上的,哎这种洗碗机大概多长时……”案台总共就这么点地方,他们离得太近了,上方的橙色彩灯那么迷人,将黄少天的头发照得像蜂蜜一样,喻文州忍不住走过去搂抱住了他。“……多长时间可以洗完。”黄少天停顿了一下,还是把后半句说完了。“你明天试试就知道。”喻文州笑着说。或许理论上他还应该再给黄少天一些适应的时间,但实在情难自已,黄少天竟然没有抗拒,两个人身体贴在一起,能感觉他的肌肉都是放松状态。他甚至还在喻文州发尾嗅了嗅:“你用香水?也太淡了吧靠这么近才能闻到。”嗯?喻文州想了一下:“没有,应该是柔顺剂的味道。”哦,黄少天靠在他肩膀上安静了一会,小声嘟囔:“你是不是挺高兴的,我现在才感觉到,不是我说,你之前反应也太平淡都搞不清到底是谁追谁了!”“嗯,真的高兴了反而不知道怎么表达,”喻文州低柔地说,然后拍了拍他的后背放开他,“先去洗澡吧。”再让黄少天贴在他耳边多说几句,那才是真的难办了。他们外科医生应该每天在医院里都会淋浴,因而黄少天洗得很快,喻文州估计他水温调得很高,出来时浑身热腾腾的一层淡红,把吹风机找给他喻文州自己也去洗了,今天晚饭八点多才吃,再这么折腾一趟其实时间已经很晚,所幸明天是周六,虽然黄少天还要上班,喻文州倒是有空收拾一下屋子。关了灯回到卧室,发现黄少天头发只吹了半干,趴在床上玩手机,喻文州拿过吹风机又帮他吹了一会,黄少天很老实地一动不动,或者说干脆没分出精力搭理他,等到喻文州吹好拨了拨他的头发,他才笑嘻嘻地说:“服务真周到。”眼睛还盯着手机呢,喻文州笑着说:“刚开始肯定要表现一下,以后就难说了。”哼,黄少天撇着嘴角做了个鬼脸,喻文州放好吹风机,坐到床上摸了摸他的额头:“今天听你说话还有点鼻音,吃药了吗。”“吃药没意义,感冒还不是一个周期的事。”黄少天终于扔开手机,趴回床上抱着枕头,侧过脸看他,“你的床也太舒服了,我跟你说我以前也喜欢把床铺得很厚很软,但是上班之后发现不行,不信你看,明天真起不来,加上现在还是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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