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浸了水的棉被,又湿又冷怎么都抬不动,最终也只是保持跪坐在蒲团上的姿势朝走进来的人深深一揖。
蓝曦臣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尾音拉得悠长又无奈,记得上一次听到自家叔父这么叹气还是十多年前罚了弟弟那一顿戒鞭后。突然就有些愧疚,牵扯了一下许久不用已经懒怠下来的喉咙,断断续续好几次,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叔父,曦臣不孝……这段时间,辛苦您了……”
蓝启仁叹口气,转身嘱咐门外弟子送一壶新茶过来,才放轻了步子走过去,生怕带起屋里这一层薄灰。
“曦臣,自小你就比忘机省心,好像从来也没有让叔父担心过……”蓝启仁与他对坐,依旧小心翼翼的,好像也没想好该怎么开口“也怪叔父,从来都理所当然的认为你是家主,该做什么都优先考虑家族,却忘了,你也是叔父看着长大的孩子……这次的事,叔父知道你过不去的是什么,你觉得这些年识人不明,受人蒙蔽,甚至无意中做了他人的帮凶,害了自己的义兄对吗?”
对面蓝曦臣闭眼不语,面露不忍。蓝启仁将案上不知道多少天没动过的茶水推到一边,替他斟了一杯热茶,继续劝慰说道“君子当自省,克己,这些年你都做得很好,赤峰尊的死,若你一心要揽在自己身上也随你,只是须知洒心更始,自身若错,及时改过,善莫大焉也。”
蓝曦臣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来,蓝启仁摇头道“叔父知道你心中苦闷,也不苛责于你,蓝氏宗族事物有我,你可安心……”
“叔父……”蓝曦臣脑中似有绳索绊着,整个思绪还停留在自家叔父上一个问题上,他摇摇头,满脸痛苦纠结问道“……叔父,大哥之死,是曦臣识人不明,无可辩驳……只是阿瑶他,我是说金光瑶,确如他所说,纵坏事做尽,却从未于我,于蓝氏生过些微加害之意,我……”
这大概是他这段时间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哪怕没说完,哪怕中间顿了好几次,说完却已经胸口起伏,微微喘气不止。蓝启仁有些意外,他知道蓝曦臣与金光瑶相厚,金光瑶伏诛,作为他义兄的侄儿自然难过,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程度。蓝启仁叹气道“曦臣,你是迷入局中太久,将自己困在执念里罢了……”
蓝曦臣又露出那副愿闻其详的表情,他真的太需要别人帮一帮了,如同一个被捆住双手的人,只用自己的嘴巴,解不开那个死结。蓝启仁继续道“金光瑶伏诛,乃是因果循环,他若未种下业因,又怎会自食业果?而他宽待蓝氏,厚待于你,或许是诚心与你相交,也或许……是为恶而畏人知,恶中犹有善果吧,只这善念太过狭隘,也太过功利,不足以为他的恶作辩驳。你若执念如此,不免有矫枉过正之嫌,若蓝氏家主持言不正,恐难在玄门立足……”
或许是顾及自己侄儿的脸面,蓝启仁说的很含蓄,可蓝曦臣竟奇怪的听懂了,可能这才是他这段时间困住自己的根源吧,一旦有人帮忙解这个死结,被捆住的人怎么能不出一份自己的力呢?是啊,阿瑶罪无可恕,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是不论他如何对自己好都没办法抵消的,他的好,他的善,如同叔父说的太过狭隘,狭隘到只是蓝曦臣和金光瑶之间的事。
蓝启仁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叹气了,他站起身,看了看蓝曦臣面前那杯早已凉透了的茶,痛心道“若你心中执念难消,便以你的方式回报那份善意吧……”半晌又捻须摇头道“叔父授业半生,犹有识人不明险令明珠蒙尘之过,何况于你?汝辈子弟,佼佼者众,玄门之幸也”
蓝启仁离去带起的一层尘土呛得蓝曦臣咳了几声,撑着腿平复下来,蓝曦臣唤了一句“来人”
守在外头的除了常听差的几个,还有百无聊赖又心急如焚的蓝景仪,听得唤人,他跑得最快,飞速应了“泽芜君,何事?”
蓝曦臣看他一眼,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修书与聂宗主,他所求之事,我愿助一臂之力”
景仪奇道“泽芜君您未答应吗?聂宗主离去时曾说于不净世恭候,我还以为您与他已经约好了呢”
蓝曦臣自嘲笑笑“果真当局者迷,谁都比我看得清……罢了,景仪,携了我的琴,随我同去”
聂怀桑果真是恭候着,他们才到清河,就有聂氏的人前来导引,一路将他们带上了行路岭。“我们宗主在前面的石堡等您,蓝宗主请”领路的人恭敬非常。
这个地方是蓝曦臣第一次来,十多年前那次丧仪,非聂氏之人不允入内,他并没有进来看过。现在一看,十几个白色的圆顶石堡错落有致隐在密林里,竟生出些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的寥落感觉来。
“曦臣哥”聂怀桑迎出来,恭敬施礼。
蓝曦臣回了一礼,聂怀桑侧身要避,蓝曦臣哑着嗓子道“怀桑,此礼你受得,乃是谢你仍存善念,诸多成全……”
聂怀桑心中酸涩不已,硬着头皮受了半礼便赶紧将他手臂扶起来,带着些鼻音道“曦臣哥不怪我曾诱蓝家小辈涉险我就心满意足了”
聂怀桑作出一个请的手势,恭敬道“恭候多时了,曦臣哥,请入堡一看”。又看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少年,蹙眉提醒道“堡内全是尸体,小孩子……”
蓝曦臣朝后看了背着琴的景仪一眼,见他眼神定定,并无退意,轻笑看着他道“无妨,孩子总要长大,你不是一瞬间就长大,让曦臣哥刮目相看的么?”
聂怀桑眼眶热热的,笑着请他进去。这是一座新的石堡,可以看见有两面墙还未填进尸体封起来,露着一大片墙砖。堡内地上有个石台,上面有一口新棺,棺盖已经打开,有些难言的味道,似是某种药粉夹杂着陈尸腐烂的霉味。
蓝曦臣往里看了一眼,腐烂得并不彻底,应该是用过某种防腐的手段。“女尸?”蓝曦臣问道。
“是”聂怀桑点头,沉声道“您是先问灵还是先问我?”
蓝曦臣沉吟片刻,看了身后少年一眼,轻声道“问灵”
景仪手脚麻利将琴放在石台上,退后半步仍站在蓝曦臣身后。蓝曦臣稳了稳心神,他不主修古琴,也许久未动琴,确实生疏了不少。
手指置于琴弦上拨出几个音来,过了许久,才听见琴弦弱弱响了几下。聂怀桑与蓝景仪对视一眼,立刻明白这是有灵被请来了的意思,他听不懂琴语,只能紧紧盯着蓝曦臣的脸,试图捕捉到点什么。
几个月前他也曾在石堡外听过蓝忘机问灵的,但蓝曦臣弹琴要比蓝忘机温和许多,琴语解得也慢些,大概一柱香的时间,蓝曦臣才将手指覆在弦上止住了颤音。
深舒了一口气,蓝曦臣问道“你从观音庙带回来的?”
聂怀桑声音听不出悲喜,点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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