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路围着山,弯弯绕绕的左右摇摆,里面的乘客也跟着摇摆。
她总觉得这位大爷离她越来越近,身体紧紧靠着她的手臂。
大巴一个转弯,他几乎就快压到自己身上了。一股生理性的恶心涌上来,她一把推开旁边的人,眉毛紧紧拧在一块儿。
对方像是见惯这副样子,非但没收敛,反而更加猖狂。他笑着,眼睛眯在一块,只露出一条缝。
许棠知将手伸进书包,摸到一块陌生的布料。
她这才想起来,前几天经过一家精神病院时,门口有人拦住她做了一套调查问卷,她当时没什么事,见题目倒也简单就答应下来。
由于她填的认真,对方还送给她一个手提袋。
她嘴角抽了抽,心说这能拿出来用吗?因为不好意思当着人家的面扔掉,于是随手放进书包里。
她顺势从书包里拿出手提袋,故意摸了摸上面的大字,这几个红字在光线底下显得格外鲜艳。
上面印着鲜红的大字:“淮城精神病院出院纪念品”。
她盯着大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空洞洞的眼神,让她像一个毫无生气的洋娃娃。
对方越看着她的脸越觉得发麻,他哪见过这阵仗。万一这小姑娘发起病来,指不定得闹成什么样,于是害怕地往旁边挪了挪屁股。
还挺好用,她心说。
乡下的路比她想象中的不好走,上下颠簸,一个急转弯差点把她从位置上甩出去。委屈、烦躁,各种负面情绪如泉水般涌上来,被大巴车折磨得没一点脾气。
她要去的地方叫祁安镇,住着她的外婆。自从她妈妈谢婉去世后,就很少再来这里了,上一次回来还是三年前。
昨天的饭桌上,父女二人为此还吵了一架。
许华无奈道:“这段时间你得先在外婆家住一段时间,你也知道,爸爸现在没时间照顾你,你住那边还能减少一点开支。”
“不去。”许棠知的表情冷漠。
一来她不想去乡下,二来和外婆不熟,她依赖亲近的人,要让她和多年没见的外婆见面,实在困难。
许华叹了口气:“你知道的,爸爸这是没办法。”
她眼睛酸涩:“没办法,我妈死的时候你也说没办法。”
许棠知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收拾完整个行李箱的,直到上火车的那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像一株小小的浮萍,没有归宿。
一个小时后大巴抵达祁安镇,她拖着疲惫的身子从行李舱拿出行李箱,在路边蹲了好一会儿。随后艰难地支起双腿,又从便利店买了瓶水和一些面包。
冷风倏地吹过来,钻进骨头里,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街边的建筑都不高,至多不过四层。破破旧旧的墙面饱经风霜,看起来有不少年月。
她站在路灯底下摸不着方向,加上太久没吃东西的缘故,饿得前胸贴后背。她把书包放在行李箱上,一边啃面包一边给许华打电话,冻得发红的指尖在键盘上拨号。
“嘟嘟嘟——”她的脸紧贴着手机,呼出来的白气瞬间在空中消散。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许棠知心底越发郁闷,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没接到电话的她赌气似的拖着箱子四处游走,反正这个镇就这么点大,她这么大个活人还能走丢不成。
她弯进一条巷子,踩着青石板路往里走。就在这时,她在拐角处听见了一些别样的动静。
-
祁安镇的治安并不好,时常有打架的斗殴的事情发生。这些惹是生非的大多是学生,以及没上学整天在街上游荡的社会青年。
学生阵营的矛盾主要发生在祁安一中和职高之间,偶尔也会加入一些初中生。这两所学校离得极近,穿过一条街就能到,因此两校的学生经常因为谁占领这条街而发生争执。
谢燕寒到的时候,手里握了根笔直的木棍子,这是他最珍贵的武器。他本来在家玩游戏,正好接到沈逍的电话,一听自家兄弟有难,抓上家里的尚方宝剑就冲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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