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佑被林樾归的话堵得严严实实,迟疑了片刻,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走吧!你阿姨给你准备了吃的,今天我可是沾了你的光。”。
林樾归将手套和帽子脱下来递给武叔,然后便跟着林景佑往不远处一烘焙小屋走去。
金灿灿的阳光洒在绿草地上,晒出了小草独有的芳香;林樾归随林景佑一路向上走,还没到达小屋,俩人远远地就闻到一股烤面包的香味儿。林景佑顿时心情大好,他说:“你祁阿姨的手艺,一般人可没机会品尝。她知道你刚回来,这些年在国外吃惯了西餐,特地备了一桌子菜。”。
林樾归对这位陌生的祁阿姨并没有附加多少期待值,甚至说有些讨厌,单从名字上他就无比嫌弃。祁玉环,杨玉环,皆是美丽丰腴,身上充满数不清的争议之人。
三年前,祁玉环的名字突然与林景佑的名字一同出现在报纸上时,林樾归还特地打电话回来询问过林景佑。但那时,林景佑只是敷衍且不耐烦地回答林樾归:“不是。我这一生只会娶你母亲一个人。你好好读书,少看些八卦杂志。”。
林樾归见自己父亲斩钉截铁地否定了,便没放在心上。毕竟,他可是因为母亲的死而恨了庄晓梦七年的人,所以林樾归更加无比相信父亲对母亲的感情。然而一年后,当林樾归博士毕业那天亲眼见到林景佑带着祁玉环来参加他的毕业典礼时,林樾归当即表示不会接纳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即便如此,祁玉环依旧围绕在林景佑身旁;俩人之间的感情更是好到只差一场正式婚礼的地步。不过,正因如此,林樾归才终于找到向林景佑提出回国的机会。所以,从另一方面,祁玉环的出现对林樾归来说,也是一次契机。
烘焙小屋内,一位身穿藏青色旗袍,身材窈窕的女士正专心致志地为她身前的蛋糕做装饰。那一头油亮乌黑的大波浪卷发被一条水墨画发带随意束在身后,乍一看去,优雅知性且魅力十足。林樾归不禁赞叹,三十五岁仍然保持着这样姣好的身段,也难怪能抓住林景佑的心。不过,他只瞥了一眼,就将头扭向一边,去看那座落在屋子正中心的一幅二人合照;是林景佑与祁玉环二人骑马时的牵手照。
林樾归看了一眼四周,除了那张略显突兀的二人合照,别的陈设还是原先的模样。于是,他便阴阳怪气地说着:“爸,我记得小时候你和我妈经常带我来骑马。每次我们父子俩在马场骑马,我妈都是在这个屋子里给我们准备吃的。”。
林景佑尬笑一声,随即解释道:“是,不过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如今,你已经长大成人,等到将来娶妻生子,我再带着我的孙子来这儿,我来教他骑马!”。
这时,祁玉环端着自己刚刚做好的蛋糕,笑容满面地从烹饪区走来,并说:“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孙子?万一是个孙女儿呢!重男轻女现在可不兴啦!”。
林景佑一边走向祁玉环,一边露出谄媚的笑容,并将自己的双手扶上祁玉环那纤细苗条的腰身,说:“是是是。男女我都疼,我都教!你看你忙得满头大汗的。屋子里有空调,你就是不用。”。
祁玉环侧过头,意思是让林景佑帮她擦掉鬓角处绵密的细汗。林樾归见状,忙不迭叫道:“爸,我饿了!”。
林景佑刚刚抽出纸巾的手悬在半空。祁玉环放下手中的物品后,知性一笑,从林景佑手中接过纸巾,兀自擦拭着,随即看向林樾归说:“小樾过来坐吧!我刚刚做好,正好你尝尝,我这准备的可都是今早刚刚让他们空运过来的新鲜食材。”。祁玉环像是没有听到林樾归方才故意在她面前聊起时喻的事,优雅大气地冲林樾归一边微笑,一边说。
林樾归冷峻的面容,没有给予祁玉环任何回应,而是径直在座位上坐下,然后毫不客气地拿起刀叉就吃了起来,完全不顾及从小就学过的规矩礼仪。
林景佑见状正要发脾气,只见祁玉环适时按住林景佑左侧肩膀,对他频频摇头,示意他自己不打紧。林景佑横眉竖眼地看了一眼旁若无人吃着桌上食物的林樾归,右手重重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给我放下!谁教你长辈没有落座就动筷子的!”。
林樾归本来还吃得正欢,可当他听到林景佑训斥的话后,还是不甘不愿地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坐正身姿道:“没动筷子。我动的叉子。”。
林景佑被气的面红耳赤,强压住怒火说:“我不管你在国外都学了些什么,既然回来了,就得给我遵守林氏家规。家族礼仪必须给我好好学!”。林景佑说话的声音并不高亢,但语气中威严十足,令林樾归一时不寒而栗。
祁玉环见俩父子,一口饭菜都没吃,气氛就僵住了,便用温柔的语气努力缓和道:“慢慢来嘛!小樾刚刚回国,十年前学的规矩肯定有些记不住了。他这些年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很多东西都得慢慢适应不是。”。
祁玉环一边帮林景佑顺气,一边从餐柜里拿出刀叉和盘子,在一旁为二人划分自己亲手做的蛋糕,说:“好了,别生气。俩父子好不容易见一面,好好吃顿饭不行吗?这可是我做了一早上的蛋糕,今儿是看在小樾的份儿上让你尝一口,平时你可吃不着。”。
林樾归在一旁看着祁玉环一点一点地将林景佑的脾气顺下来,心中暗自佩服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说话间底气十足,应当不是个靠男人的角儿。”。不过他还是不大了解祁玉环的底细,只知道她经营了几家餐厅,虽然不多,但都开在一线城市,且收益不菲。有人说,祁玉环以前是个傍大款做小三儿的主,她开餐厅的资金来源于陪那些富硕商人一夜的代价;而能在餐饮业站住脚,也是因为与高官那不堪入目的私下交易获得;她本人是要身份没身份,要学历没学历,没人知道她的家世怎样,只有不三不四的谣言,遍布全国。当然,面对这些传闻,祁玉环本人既没有出来辟谣,也没向任何人解释;或许,她根本就不在意......
不过,眼见着餐桌前俩人浓情蜜意,林樾归也没了食欲。他站起身对一旁的林景佑说:“爸,不要再干预我和庄晓梦的事了,她从来都不欠你我。这十年,她早就还清了。”。
林景佑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下去,言辞犀利道:“你就这么放不下她吗?十年没回来,一回来第一个见的人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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