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然这字实在瞧得我费心费力,几欲呕血!
&esp;&esp;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甚至滴到了缣帛上,刘秀冰冷的声音从我头顶洒下,陌生得让我直打冷颤。
&esp;&esp;“你认为此事应当如此处理?”
&esp;&esp;我逐行跳读,因为实在看不懂那些文字,只能拣了紧要的匆匆往下看。越看,心越凉。
&esp;&esp;虽然还是不大明白是什么意思,但通篇出现最多的居然是“冯异”二字。
&esp;&esp;目光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一排句子上:“异威权至重,百姓归心,号为咸阳王”
&esp;&esp;“这是什么意思?”声音在颤抖,虽然极力使自己保持平静,但再度袭来的宫缩已经让我无法自抑。
&esp;&esp;“冯异驻守关中三载,上林苑俨然被他治理得如同一座都城般。这一份是关中三辅递来的密奏,弹劾征西大将军拥兵自重”
&esp;&esp;“咸阳王是吧?”我冷笑,啪的一掌拍在那块缣帛上。闭了闭眼,我强撑着一口气,厉声喝问“陛下到底还能信谁?还打算信谁?”
&esp;&esp;他沉默不语。
&esp;&esp;“别人我不可妄作评断,但冯异对你向来是忠心耿耿,难道你忘了河北一路上他是怎么陪你熬过来的吗?你难道忘了他”
&esp;&esp;“忘不了!”僵硬的三个字,一字一顿的吐出“正是因为忘不了,才一直在心里问着自己他可信吗?”缣帛猛地被扯走,刘秀的右手突然抓住了我的左手,攥得很紧很紧,手指被他捏痛。
&esp;&esp;我冷汗涔涔的抬起头,那张俊雅的面庞在微微抽搐,眼神复杂莫名,闪动着锐利的慑人光芒。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声音嘶哑:“丽华,你告诉我,冯异可值得我信任?”
&esp;&esp;我一阵眩晕,眼前顿时陷入一片漆黑,耳膜嗡嗡作响,只觉得他那样羞恼的眼神带着一种伤痛,赤裸裸的刺中我的心口。
&esp;&esp;手松开,跌落。
&esp;&esp;我无力的瘫软在席上,微微喘气,自愧内疚令我面红耳赤,然而骨子里的那股倔强却让我硬挺着,不肯轻易服输的咬紧了牙关。
&esp;&esp;“你是在指责我么?”心痛。有些东西自己一厢情愿的隐藏起来,并不等于别人永远看不到――原来他和我一样爱自欺欺人。
&esp;&esp;我没办法承认自己做错了,就像他永远也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一样。
&esp;&esp;我倔强!我自傲!我狂!我怒!我仅仅只是想为自己的最后一点尊严做垂死挣扎。我下意识的感觉到,一旦我认错,我、刘秀、冯异所有的一切都将变得无法挽回。
&esp;&esp;“如果郭圣通无辜那么冯异也同样如是!”我昂起头,颤抖着大声回答。
&esp;&esp;他的脸上闪过一道羞愤之色,右手高高举起,却颤抖着没有落下。
&esp;&esp;但他的这个动作仍是伤害到了我的感情,我气急败坏,口不择言:“你有种打!我知道你现在当皇帝了,谁都不能再逆了你的龙鳞!你想杀谁就杀谁!你想打谁就打谁你是天子,普天下的女子都是你的,你想要谁也”
&esp;&esp;“阴丽华!”他压低声怒吼,虽然愤怒,却仍是很节制的压住了火气“你还要怎么践踏我的心才够?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是你为什么非得这般袒护他?”
&esp;&esp;“我为的是一个‘义’字!”
&esp;&esp;“他待我何来义?”
&esp;&esp;“他待我有!”我梗着脖子,死不认错“待你――也有!”
&esp;&esp;强烈的宫缩已经让我的神志彻底陷入狂乱,我喘着粗气,从发髻上拔下一支金钗:“人可以无情,但不能无义!如果你非要降罪于人,那么始作俑者是我,所有过错由我一人承担!”
&esp;&esp;金钗对准自己的手背狠狠扎下,却被刘秀一掌拍开。
&esp;&esp;宫缩加剧,下身有股滚烫的热流涌出,我痛得难以自抑。
&esp;&esp;“啊――”撑不下去了,我发出一声嘶声裂肺般的尖叫,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esp;&esp;“丽华――”
&esp;&esp;我痛得打滚,一掌掀翻了书案,刘秀用力抱住我,怒吼:“来人――”
&esp;&esp;这是我送到了关中,交到了冯异手中。冯异是何反应我还不清楚,因为刚生完尚处月子期间,刘能卿即便把消息已送交到阴兴手中,我也没法接管打理这些事情。
&esp;&esp;建武六年正月十六,在女儿满月之时,刘秀将“舂陵乡”改名为“章陵县”允诺世世免除田赋税收以及各类徭役。
&esp;&esp;新年初始,捷报纷至,大司马吴汉攻陷朐县,斩杀了海西王董宪以及东平王庞荫。长江、淮河、山东一带,终于尽数被收复。
&esp;&esp;庞荫死了,却让我更加领悟到一件事。刘秀当日对庞荫背信之举异常愤怒,曾言:“予他百里之地,朕尚有追讨重归的一日;托六尺之孤,若是当真把我的子女托付给那老贼,到如今朕如何挽回?信错人,乃朕之过,此过,险铸大错!”
&esp;&esp;信错人,乃朕之过,此过,险铸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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