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如同落日余晖,缓缓散去,将这片战场重新展露在视野之下。那巨大的凶兽,身形仿若一座巍峨小山,此刻却毫无生气地趴伏着,庞大的身躯占据了大片空地。它那粗糙而坚韧的鳞片,像是被岁月鞣制的古老甲胄,如今却满是伤痕与裂口,丝丝缕缕地挂在身上。
凶兽的头颅,犹如一块巨大的黑岩,狰狞的独角歪斜在一旁,曾经闪烁着凶恶光芒的眼睛,如今已黯淡无光,空洞地凝视着上方。它的巨口大张,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利齿,齿缝间还挂着一缕缕黝黑的血,如同恶魔的诅咒,从伤口处汩汩流出,蜿蜒在地面上。
那血液仿若有生命一般,所到之处,地面地滋滋作响,冒起阵阵刺鼻的黑烟,仿佛被恶魔之息侵蚀。
秦风脸色苍白地半跪在地上,手用力握着他那古朴的长剑,仿佛那是全身的支撑,大口喘息着。他的额头满是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脚下干裂的地面上。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鲜血渗过指缝,染红了衣衫。
徐长歌也像一滩软泥般浑身脱力地躺在地上,胸膛起伏不停。他的衣衫褴褛破碎,被汗水与血水浸透后紧紧贴在肌肤之上,勾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那些伤口有深有浅,深的地方还在汩汩冒着鲜血,浅的则已凝结成血痂,与周围青紫瘀伤交织在一起,让人不忍直视。
他的脸庞沾满了尘土与血污,几缕头发湿漉漉地耷拉在额前,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眼神中满是疲惫与虚弱。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艰难地呼吸着,每一次喘息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徐长歌只觉脖颈处传来一阵酸痛,他拼尽全身的力气,缓缓地转动着头颅,颈部的肌肉紧绷,青筋微微凸起,额头也因这用力而渗出细密的汗珠。
视线在一片模糊中逐渐清晰,终于看到半跪在不远处的秦风,身子也在微微颤抖,显然也是强弩之末,两人的目光交汇,徐长歌嘴角微微上扬,想要露出一个笑容。
然而,他干裂的嘴唇却像是被撕裂的纸张,这一笑牵动了脸上的伤口,一阵刺痛袭来。那笑容因此变得极为难看,像是扭曲的鬼脸,勉强扯动的嘴角带着几分苦涩与欣慰,眼中也闪过一丝庆幸,完成这一简单动作后,便晕厥了过去。
秦风也仿若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双腿一软,缓缓躺倒在地上。他的背部刚接触到地面,便扬起一小片尘土,尘土缓缓飘落,洒在他那满是伤痕与污渍的身躯上。他的双手随意地散落在身体两侧,手指微微弯曲,掌心朝上,那原本紧握长剑而被勒出深深痕迹的手掌,此时也慢慢松开,尽显疲态。他的双眼望向着上方那散发奇异光芒禁制,眼神中疲惫与庆幸交织,身体也渐渐沉浸于难得的安宁之中,只有那起伏的胸膛,还在证明着他与徐长歌一同在这场生死之战后,顽强存活的事实。
不知过了多久,徐长歌才从脱力的混沌中渐渐找回一丝意识。他的双眼迷茫地眨动了几下,双手撑在满是砂砾的地面,试图撑起沉重的身躯。那手臂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止不住地颤抖,每一分细微的上抬都伴随着肌肉的酸痛与乏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瞬间冒出,顺着他那沾满尘土与血污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地面上,溅起微小的沙尘。
好不容易,他缓缓起身,双腿也在微微打晃,像是新生的小鹿努力适应站立。他拖着如千斤重的双腿,一步一步艰难地迈向秦风所在之处。脚下的沙地不再坚实,每一步都有轻微的下陷,仿佛在故意阻挠他的前行。终于来到秦风身旁,他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许久之后,声音沙哑的说道:“老秦,你还好吗?”
秦风没有看他,把头扭到一边说道:“等我再歇息一会。”他有气无力地说道,声音像是破旧的木门在风中吱呀作响,微弱且沙哑。
徐长歌见秦风扭过头去,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心中虽隐隐觉得秦风可能比自己预想的还要虚弱,但此刻疲惫感如汹涌潮水般将他淹没,实在没精力再多想些什么。
他双手撑地,试图站起身来,手掌下的碎石硌得他掌心生疼,双腿也软绵绵的,好似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气,费了好大一番劲儿才勉强站直了身子。而后,他深吸一口气,迈着虚浮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远处挪去,每走一步,都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拖拽着他的双腿,让这步伐变得无比沉重又迟缓。
忽然徐长歌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那原本因疲惫而略显黯淡的目光,此刻仿佛被重新点燃了一般,紧紧盯着那在破碎石块旁静静躺着的水囊。他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喉咙里像是有火在烧,每一次吞咽口水都带来一阵刺痛。
当下,他也顾不上身体的极度乏力了,咬着牙,强打起精神,原本虚浮拖沓的脚步竟加快了些许。只是那双腿就像不听使唤似的,每迈出一步都摇摇晃晃,身子也跟着东倒西歪,整个人趔趄着朝着水囊所在的方向艰难前行。
好不容易走到石块边,他赶忙弯下腰,伸出手一把捡起水囊,那动作带着几分急切与渴望。来不及做别的,他直接拔开水囊的塞子,将水囊凑到嘴边,仰头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那清凉的水顺着喉咙流下,仿佛干涸土地迎来甘霖,瞬间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干哑。他一连喝了好几大口,才像是缓过劲儿来,停下动作,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水渍,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感觉又找回了些许生机。
徐长歌紧握着水囊,脚步匆匆地折返至秦风身旁,蹲下身子,轻轻摇了摇秦风的肩膀,呼唤道:“老秦,醒醒,喝点水。”
秦风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还残留着几分疲惫与迷茫。他的嘴唇干裂起皮,一道道血痕纵横交错,看着触目惊心。
徐长歌急忙将水囊递到秦风嘴边,同时用另一只手托起秦风的后颈,小心翼翼地帮助他抬起头来,秦风先是微微张开嘴,让那清凉的水滴滋润着干裂的嘴唇,随后轻轻抿了一小口,喉咙微微滚动,艰难地咽下。那一小口水顺着喉咙流下,仿佛为他干涸的身体注入了一丝生机。他的眼神逐渐有了些许光彩,又喝了几口后,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够了。
徐长歌轻手轻脚地将水囊挪开,放置在秦风触手可及之处,随后双手稳稳地托住秦风的背部与颈部,让其安稳躺回地面,待秦风躺定,徐长歌直起身子,微微喘着粗气,轻声说道:“水我放旁边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四处看看。这下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吧?”
秦风双眼紧闭,面容因疲惫与伤痛而显得格外憔悴。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听到徐长歌的话,秦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那动作轻微得如同一片羽毛飘落,却也表示他知晓了徐长歌的安排。他此刻连说话的力气都所剩无几,全身心都在与体内的伤痛和疲惫做斗争,急需这片刻的宁静来恢复元气。
徐长歌站在那小山般的凶兽尸体前,目光不停地在其身上游走,一边仔细地上下打量着,一边忍不住暗自庆幸。他回想起方才与这凶兽激烈搏斗的场景,他们竟奇迹般地撑了过来,现在想想,确实是命大啊。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着深深的疑惑。这凶兽原本明明是一座石雕,静静地伫立在那儿,毫无生机可言,竟然能活了过来,可真是神奇。是这里的那个特殊石台的缘故,先前的人让它的苏醒?诸多疑问如同乱麻一般在他心头萦绕,越想越觉得迷雾重重,可任凭他怎么绞尽脑汁去思索,一时之间却实在是找不到答案。
徐长歌微微摇了摇头,似是想把脑海中那纷杂的思绪暂且甩开,随后缓缓迈开脚步,开始绕着这凶兽的尸体仔细查看起来。
来到凶兽的尾部,那长长的尾巴犹如一条巨大的钢鞭,此刻无力地拖在地上。尾巴上的鳞片一片挨着一片,紧密排列,每一片鳞片都有着独特的色泽,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只是有的鳞片已经破碎脱落,散落在一旁的地上,显得有些破败。徐长歌捡起一片鳞片,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分量不轻,质地坚硬且入手冰凉,感觉并非凡物。
这凶兽的尸体完整地看了一圈后,徐长歌心中的疑惑不仅没减少,反而越发增多了,眼前这凶兽身上处处透着古怪,可自己却依旧毫无头绪,看了一眼远处还躺在地上的秦风,喃喃自语道:“等老秦好些后,问问他好了。”
身体依旧疲惫,他抬眼望了望四周,此刻也顾不上挑个多舒适的地方,只要能让自己坐下歇一歇就好。目光随意落在不远处一片稍显平坦的地方,如释重负般地坐下,他缓缓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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