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兰轩。
元珏依旧靠在床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张美人的脸:“悦卿,醒醒……看看朕,朕在这里。”
张美人一直昏睡不醒,丧子之痛,莫提她,就连元珏也难以缓和。
元珏看她不醒,一个人碎碎念道:“没事,孩子没了,还能再怀。可人若是出了事情,朕该如何是好。”
“朕还记得悦卿十三那年一个人在后花园内玩耍,见了朕也不知行礼,被安荣呵斥后,才糊糊涂涂行了跪拜大礼,太监和宫女们都捂着嘴偷笑,那时候的懵懂天真,朕都还记得。”
元珏的声音轻柔,像是睡前摇篮曲,平缓而流畅。
张美人一字不落地全部听进心里,原来皇上心里还是有她的。她没能忍住眼泪,缓缓睁了眼。
这让她更加坚定一点:容昭仪不能再留了,必须除掉。
“皇上……”她唤了一声。
元珏胡乱抹了把泪:“悦卿,你终于醒了。”
张美人没忘了身子虚,借着元珏的力坐起身,“咳咳咳……”
元珏立马给她倒了杯茶:“慢点儿喝。”
张美人倒在元珏怀里,眼泪簌簌往下落:“臣妾有罪,皇上,臣妾没能保住孩子……”
元珏心疼不已:“朕不怪你,悦卿没事,已是万幸。”
张美人见气氛恰好,便开始徐徐引诱:“皇上,臣妾今早起来,又像之前那般腹部剧痛,后背如同针扎,下床走了三两步,腿一软被磕到桌椅上,孩子……就这么没了。他还那么小……”
元珏眼神中闪过暴虐:“是不是巫蛊之术。”
张美人佯作不敢出声:“臣妾、臣妾不知。或是像摄政王所说,容昭仪在狱中毫无悔改之意,邪术反而变本加厉,这才……”
元珏抱住她的手臂一紧,似是下定了决心:“是朕看错了她,容昭仪残害皇嗣,论罪当诛。朕立马吩咐下去,明日午时问斩。”
张美人嘴角扬了扬,心里顿时舒畅了许多,也不枉她演了这么久的戏。
“皇上,臣妾有些累了。”
元珏点了点头:“悦卿,朕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元珏帮她拢了拢薄被,起身离开。
“安荣。”元珏在回去的路上便吩咐下去:“明日午时午门问斩容昭仪!”
“这……皇上,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安荣面带难色。
元珏:“那朕看你也是活腻了?”
“不不不,奴才、奴才马上去办……”
三更天,宫里的更夫例常敲着竹梆子,晃晃悠悠半眯着眼在各路小径上游荡。
宫中最近出事频繁,摄政王命楚筠带兵加强白日夜里皇宫的巡逻,恐再生变故。
楚筠将手下的人安排在皇宫各处,把所有可能出事的地点都在图纸上圈注出来,吩咐四巡或五巡。
“张美人的怡兰轩是重点区域,由本将亲自把守,你们各自去吧。”
“是,将军。”最后一个列队也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楚筠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怡兰轩,便大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夜里下了一场薄雾,楚筠抬头望了一眼天,大片黑云扯着长尾从不远处奔涌而来,裹住了原本就黯淡的月光,前方的路变得迷蒙而不真切。
雾气渐渐浓重,几米开外已不辨人畜。
楚筠支开身边的人,来到了大牢的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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