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亲家们,给我个交代吧,你们趁着我不在,欺负孤女寡母,到底是为的什么?”夏舅舅将所有事情归到大人身上去。毕竟,如果只是晚辈之间的纠纷,他插入进来,不太合适。如果是长辈的问题,他则很有资格来质问。“这件事,说来话长……”夏兰的事涉及到夏家闺女的名声,夏爷不得不再度试图劝夏舅舅,“要不,咱们还是回屋慢慢说吧。”“怎么,各位亲家说不出口?”夏舅舅眯起眼,道,“那我帮各位说!”“何家退亲,把人换成夏兰,是因为何清这个人,和夏兰不干不净!”我很大方夏舅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正好可以让满院子的人听见。场上顿时鸦雀无声。渐渐,小声的讨论,如沸水冒出的小泡泡般,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啥意思?夏兰和何清?”“平时看着挺乖巧的姑娘家,谁知道,啧啧啧……”“不会是真的吧?”夏爷没料到夏舅舅竟然这么不顾及颜面,直接将事情说了出來。“她舅……这话可不能乱说……女孩子家的名声……”夏爷有些咬牙切齿地道。这丢名声,丢的可是他整个夏家人,夏初一还在夏家呢,难道夏舅舅就丝毫不在乎?夏舅轻笑了声。“女孩子家的名声,都是自尊自爱挣来的!”夏舅舅将双手一叉腰,仰着头,高声继续道,“就像我们初一,发现何清和夏兰不干净,立马就跟何清划清了界限。”“乡亲们!”夏舅舅朝四周喊道,“今儿我当着乡亲们的面,将这事掰扯清楚。”“何家儿子做出这种事,我家初一是断断不可能再跟他好的,所以这亲事啊,今儿我就当着大伙儿的面,将它退了!”“退得好,退得好!”有人在下头附和。夏舅舅笑了笑,继续道:“那么,接下来,我们来算算账。”“定亲时,夏家一共收何家88彩礼,这钱,夏家人收了。”“后头何清在部队里要跑关系,我给了何家300块,算是提前给的嫁妆。”夏舅舅一项一项的数着,每说一句,在场的人就惊呼一声。88彩礼?这也太多了吧!天哪,300嫁妆?这也太太太太多了吧!“需要补充的是,何家的彩礼钱,有部分是我出本钱,帮他家跑货,赚了一笔后,挣出来的。”夏舅舅接着道。夏舅的本钱,夏舅经营,最后赚了,给何家。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一时间,所有人都鄙视地看着何父何母。“不是不是,我家也有出钱的!”何母急急解释,却是没人信。“好,就算你家出了一点钱的,这部分,我不计较了。”夏舅舅盯着何父何母,扯出一抹不达眼底的笑,道,“还有手表、收音机这些吃的喝的用的,我给何清送了不少……”摆摆手,“这些,我赵明朗大方,都不跟你家计较了。”“但,那三百块的嫁妆,你们必须得还!”夏舅舅说话掷地有声。听了这话,何父何母脸上百般难看,可围观的群众,却开始起哄。“还,该还!”“整整300啊!”“其他东西也值不少啊,赵明朗大方啊!”“是啊,真大方啊!”“这,这……”何父何母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呵呵。”忽然,夏舅又开口,“没有?那不还也可以,等你儿子何清跟夏兰结婚,这300,就算是我家初一,给他们的礼金,记到礼金本子上去就行。”“什么?礼金?”何父何母非诚惊讶。惊讶的还有夏兰。这夏舅舅,竟然不是要破坏她的婚事?还帮她坐实这件事?夏兰的眼底露出惊喜。掰扯清楚即便名声没了,但婚事还在!夏兰一扫之前的郁气。夏兰开心了,何家人却不开心。改成送的礼金,固然不用现在还了,但是记到礼金本子上后,以后夏初一结婚,还是得还的啊!不还?不还,会被唾沫口水喷死。再者,不还礼,夏舅舅能放过?少还一点倒是可以,但是,再怎么少,也得出去几十块,何父何母心痛无比。“怎么样?何家的?”夏舅舅不疾不徐地问。“我儿子,又不一定真娶夏兰……”何母实在心痛,支支吾吾,话还未说完,夏兰便猛地一哭。“何婶,我和清哥真心相爱啊,你这是要逼我去死吗?”说着就要去撞墙。一番言行,堵得何母说不出话。夏兰已经破罐破摔了,反正也没有了名声,再不能没有婚事。“我没,没那意思……”何母赶紧拉住夏兰,安抚道。见此情形,周围人开始指指点点。“这夏兰还真和何清有事啊?”“啧啧啧,真是不要脸!”“何家更不要脸,睡了人大闺女,还想不认。”何父何母臊得慌,不得已,只好认下这桩婚事。“那,那都听赵兄弟的……”就这么定了下来。“等等,这算怎么回事?意思是夏兰这个不要脸的,啥事没有,还算是提前收了300礼金?”夏梅这个没脑子的,气冲冲地就冒了出来。夏舅舅冷笑一声,正要找夏梅算账呢,她自个倒是跳了出来。“古语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何家的、夏老三家的事,就这么定了。”换了个面,对上夏大伯。“接下来,夏老大,我要问问,你女儿欺负我外甥女,依仗的什么?”夏舅舅面色不愉。恨恨地瞪了女儿几眼,夏大伯堆着笑跟夏舅舅道歉:“老弟,对不住,都是我家大梅不懂事,小孩子家家的,口无遮拦……”“口无遮拦?”夏舅舅截住他的话头,“口无遮拦,便说我姐和初一是吃闲饭的?”“还有,初一沾大房的光才能生活?”夏舅舅死死盯着夏大伯的眼。夏大伯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涨成猪肝。接着,夏舅舅继续问道:“既然今天事情已经到了这,我们干脆一次把事情掰扯清楚。”“亲家公公,亲家奶奶,敢问,我那姐夫死,部队有没有发抚恤金?”“我逢年过节,有没有给夏家送丰厚的礼?我每月有没有定期,给二房生活费?”一时间,所有的乡里乡亲都明白了,敢情这夏家人,就是拿着二房的抚恤金,拿着夏舅舅的钱,还在欺负人家孤女寡母的伪善人家!不妨夏舅舅如此撕破脸,夏爷爷脸色早已铁青。“她舅舅,话不能这么说,这些年,家里对二房,一直不薄……”说到这里,夏爷爷想到了什么视线转了一圈,看见躲在人群后头一直哭天抹泪的夏母。“老二家的,你自己说,家里是不是对你很好?”夏爷爷直接将夏母叫出来。一叫出夏母,夏初一就知道事情要不好。我要分家原本瘦瘦小小的夏母,在人群后头,默默抹泪,一点存在感也没有。此刻,被夏爷叫道,她怔了一下,又抹了一把泪。看着夏母脸上的泪,夏初一真不知道她是为了谁而流。夏母怯怯弱弱地走上前来,看了眼夏爷夏奶。夏爷夏奶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夏母瑟缩了一下,转而去拉夏舅舅衣袖,道:“弟弟,你别闹了,公公婆婆对我很好……对初一也很好,我们在夏家,都过得很好。”一句话,把夏舅舅的话,全部推翻。“姐!”夏舅舅恨铁不成钢地道,“什么叫做好?抢初一的对象,抢初一的工作,叫好?”“弟,这事,我是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何清那事,是初一跟他没有缘分……大梅,大梅说的工作的事……一家人,让一让也没什么……”维护夏家,简直就像是刻在夏母身上的一道印记,夏母急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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