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驷看他,他又羞赧着脸,不看他。李驷看他耳垂,手尖痒,颤颤手指,又拿过兵书看。阿史汗·桑干看他军案上的手,手指一点点挪过去,李驷抬起翻书。阿史汗·桑干垂眸,手指轻戳着军案,起身回了榻上。李驷放下书,抱着弹棋盘过去。阿史汗·桑干瞪着他,老子不玩。李驷摆好棋子看他,阿史汗·桑干不情愿坐好,伸手把棋子打乱。李驷又归置好,阿史汗·桑干又打乱。“宋卫。”“爷,有何吩咐?”宋卫进帐。“煮一锅热水。”“煮热水?”宋卫不解。“今晚食肉。”李驷道。“食肉!属下立刻去!”宋卫出帐。阿史汗·桑干裹着布衾翻滚,狗狼为奸!狗狼为奸!李驷扬眉笑。“将军,五日后我们王子可回汗国?”内侍闯进帐问。李驷手顿了下,点点头。“王子王子,可汗要来接我们了!”内侍欢喜道。“将军,斗胆说句话,你们南隅诡计多端不磊落!自来胜者王败为寇,战场上打不过就俘人质,这是鸡鸣狗盗鼠辈的作风!”内侍乱用南隅语。“你们突袭古渡可磊落?”李驷问。“这是执失部与大王子干的事,与我们王子何干?”内侍针锋相对。李驷不与小儿争辩,下榻回军案。阿史汗·桑干看眼李驷,附内侍耳问了句话。内侍朝李驷道:“我们王子问,他价值几何?”“古渡,九惠两座城。”李驷伏案办公。“我们王子问,可是父汗来接?”李驷没作声。“我们王子问,可是父汗来接?”内侍重复一遍。李驷点点头。·“李驷,你可要把三王子交与大王子?”三皇子宴问。“圣明难违。”“放屁!你就是与太子勾结上了。”三皇子气急:“太子个婢儿,敢趁本王不在南隅,参本王私藏前朝玉玺,他个婢儿!”“三皇子,不可妄语。”李驷道。“放屁,你与太子沆瀣一气,本王南隅来的密函都被你给截了。”李驷与良迁令对视一眼。“本王不傻。”三皇子阴狠道:“别把本王惹急了。”一脚踹向宋尉道:“狗东西。”转身出了帐。“三皇子近日可见了谁?”良迁令问。“回军爷,三皇子就在九惠寻花问柳,不曾见可疑的人。”宋尉道。“整日都在寻花问柳?”“是。三皇子三日都待在杨柳居,未曾踏出半步。”“三皇子三日不出居,你不曾起疑?”李驷看他。宋尉跪下道:“属下知罪。”“屋里歌舞笙箫,不时有三皇子大笑,属下怎敢推门去确认?”·阿史汗·桑干散着发,坐榻上系里衣襟带。反反复复半柱香。李驷过去帮他系,未曾见过三日一沐浴的突厥人,可谓洁癖。阿史汗·桑干伸着胳膊,垂头看他,表情难以言喻。李驷帮他系好,看看他散发,伸手帮他束发。昨日看内侍帮他束,大致也会些。突厥披发者居多,阿史汗·桑干喜束。李驷束好,不忍直视。阿史汗·桑干不嫌,指指他发,有意帮他束。李驷坐下,阿史汗·桑干帮他拆发,五指梳着他头发。李驷闭眼,阿史汗·桑干轻捋他发,笨拙的帮他束。束好,笑出了声,奇丑。李驷看看他发,扬扬眉,忍住。阿史汗·桑干拿过埙,吹奏一曲,递给他。李驷接过,学他的手法,放嘴边吹。甚是噪耳。阿史汗·桑干又拿过,放唇边轻吹。李驷也轻吹,似是摸着点脾气,比初次悦耳。俩人你一来,我一往,反复学了一柱香,李驷勉强也会奏一曲。李驷手里握着埙,看着他眼,明白他把埙送与自己。五日后,突厥三王子依然是突厥三王子。南隅大将军依然是南隅大将军,什么都不曾变,然,此生再无瓜葛。·李驷夜半惊醒,榻上无人,军案上放了一撮发,转身直奔马厩。骑上白皓道:“看紧三皇子,若他找到王子,你们见机行事。”“属下明白。”宋江道。“爷,倘若突厥大王子的人找…,”“直接解决。”李驷厉声。“属下明白。”宋迟道。李驷追了几里地,看见滑行在冰面上的主仆俩。马掌钉有马蹄铁,行冰面打滑。三皇子带人追来,喊道:“三王子,你若再往前滑行一寸,本王就不客气了。”一排弓箭手站在他身边。阿史汗·桑干回头看李驷,李驷手紧拽缰绳,盯着他不语。阿史汗·桑干趴下,掌用力击打冰面,再不见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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