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太太想把别人推炕里,结果绊在石头上崴了脚,自己也一并摔进坑弄了个头破血流,这口气咽不下吐不出,憋得在屋里关起门来直干哕。
她不是有娘家姑姑仗势、有百来台的嫁妆巨资吗?
跟别人面前或许有用,可在燕家最大boss燕老太爷面前,屁也不顶。
燕老太爷就是燕府最大的势,只看你会不会借了。
燕三老爷近期住在书院里辅导今年即将参加秋闱的学生,一个月才回来一次,一时半会儿受用不了他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通房丫头,燕四老爷倒是听说夸了自己得的那丫头一声漂亮,然后转手拿去当彩头跟人打赌,第二天早上回来的时候那丫头就被他输到别人手里去了。
燕子恪更神经,当晚就去了那通房屋里坐着,聊了大半晚上的天儿,得知这姑娘是五六岁上从南方那边被人贩子拐卖过来的,凭着她记忆中的零星线索,燕子恪竟将姑娘父母的住址给找到了,派人专门不远千里将姑娘全须全尾儿地送回去与家人团聚,做成了好事一桩,长房人人欢喜,燕老太太也无话可说,总不能不让人合家团圆,非得留下给儿子做妾吧?
这都是后话了,眼下清明节的前一天,燕七收到了来自边疆的她那位便宜老爹的有史以来写给她的第一封信。
信上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特么这叫一个惜字如金。
清明节一早,一大家子祭完祖,老老少少神清气爽地就要出门游春,除了还在为着那个通房气得吐血的燕三太太,推说身体不适不想出门,众人心知肚明,也不多劝,齐齐穿了燕大太太自出荷包为大家新做的春衫出得门来,愿骑马的骑马,愿坐车的坐车,呼朋唤友,前簇后拥,高高兴兴地各自寻乐去了。
燕七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她大伯。
这位之前说送她新玩意儿来着。
说野餐放风筝年年玩,太腻来着。
然后他就给她带来了新玩意儿。
他给她买了一只鹰。
别人放风筝她放鹰。
“这东西不会自己飞走吧。”燕七戴上护臂,让这鹰抓在上头。
“不可使长饱,不可使长饥。饥则力不足,饱则背人飞。”她大伯用诗告诉她。
“那怎么办?”燕七哪知道怎么喂鹰啊。
“飞就飞了,图一乐耳。”大伯又神经了。
一只鹰能合十五两银、4500元人民币呢,就为了放飞它一回看个乐呵,四千五百块就这一下子的事,咻地一声飞没了,这是有多败家。
“真行?”燕七看这鹰的面相,真不像甘附于人的。
“有何不好?”她大伯伸手拍在她头上,“鹰性最野,遇风尘之会,必有凌云之志,人是永远留不住它的,与其困它到死,不若待它想要之时任它离去,成全它一个海阔天空,不也是快事一桩?”
“好啊。它叫什么名字?”
“张婶。”
“…………………………”
——所以她待会儿要放飞一个张婶吗?!
燕七胳膊上架着张婶上了马车,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是不被允许单独骑马外出的,只能坐马车,而且必须、至少得带足八名小厮四名丫鬟和四个粗壮婆子。
从柳长街出来,浓浓的游春气氛就扑车而来,大街小巷车马流动、游人骈集,或华服彩衣,或麻衫布履,或彩车招摇,或轻骑简从,年长的,年轻的,笑闹的,吼叫的,或勾肩搭背,或牵手挽臂,或戏谑调笑,或眉来眼去,仿佛憋了一冬的精力,在这一日里都尽情释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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