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杨戬吗?或许,早已不是了。
杨戬的魂魄,已经死在了昆仑山下的寒溪,死在了刘府后院的小屋,死在了阴寒刺骨的玄水。剩下的一副躯壳,也早该干干净净地消散在封神台。如今杨戬的身躯,是清真教救回来的,杨戬的魂魄,是借着这股西风重新锻造的。连生身之母都认不出来了,他到底还凭什么说自己是杨戬呢?
“我不是。”缓缓地深吸一口气,“我不是杨戬。”
“不!不可能!”就在那一刻,杨莲忽然觉得心口一闷,仿佛有什么东西真的要失去了,再也无法挽回,她扯着瑶姬的衣角哭喊道,“娘,您不能这样——我们不能没有二哥啊!”
瑶姬按着胸口,只是恍惚,杨莲这一呼唤,她下意识地转过脸去。金步摇的亮光划过她的眼角,她不由得一个激灵,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经清明:“他自己都说了——他不是我的戬儿!”
桅杆上的绳子断了,高悬的帆倏然坠落,意味着旧的信念已断。吉布列满意地收了神通,忒修斯之船烟消云散,无声无息中,信念已经毁灭。四下里又是真君神殿那摇曳的烛火,却像是什么也没有改变。
杨莲早已哭倒在瑶姬怀里。
吉布列做戏做全套,假意瞪了杨戬一眼,冷哼一声,一摔袖子走了。
杨戬回头望了一眼,本想上前安慰,转念一想,自己都不是杨戬了,还以什么身份去安慰她呢?打起帘子,迈过了门槛。右臂上有些异样,不必看一眼,他知道那是什么——齿痕,齿痕消褪了。
——誓言,也仅仅存在于信念。
语词破碎处,万物不复存。
瑶池中,堆满了尚未来得及清点的战利品。錾金明珠翡翠屏下,伊斯拉斐尔仰坐在御座里,双脚跷在御案上,正在闭目养神。进进出出的天使们犹在议论着受降式上的那一幕:
“道教的人怎么这样啊?到了外人跟前,还不忘内斗。天庭靠这么一帮人撑起来,难怪要连吃败仗!”
“别这么说,哪吒现在是明教的。”
“明教怎么了?还不都是桃花石人?回鹘人现在又归顺契丹了,反而来打我们的塞尔柱突厥。明教本来就是易卜劣斯,现在也……”
“少说两句吧!波斯人也好,秦人也好,咱们现在可是盟友了!”
“只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比如瑶姬那一家子,真不知道那张玉皇是怎么想的,这妹子都背叛过他一次,怎么还能用?能背叛一次,就能背叛第二次啊。”
忽有一名天使举着一张飞符,进来禀报:“伊斯拉斐尔大天使,马立克大天使有一张飞符到了!”
伊斯拉斐尔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来,接过了飞符,涂上特制的药水,用宝镜一照,才显出字来,他将书信浏览了一遍,忙到后面的帅帐去找弥卡尔了。到了帅帐,通禀而入,却只见吉布列也在此处。伊斯拉斐尔有些诧异:“吉布列大天使,你不在昆仑山坐镇,怎么到了此处?”
“还不是为了受降式上的事。”吉布列指着桌案上的一沓书信,“许多人觉得,这一伙人品格令人质疑,并不希望清真教接纳他们。我来与弥卡尔商议商议,此事要怎生周全。”
“马立克飞符传信,也在说这件事呢。”伊斯拉斐尔忙从怀中取出马立克的书信,呈给吉布列,“他也是这个意思——还要更激烈些,马立克说,这种人在这里就是玷污了清真教,应该杀他们祭旗。就算不杀,也要把刘沉香交给明教处置,免得寒了盟友的心。”
“你怎么看呢?”吉布列一边浏览书信,一边问道。
“当真杀了,就是绝了投降的路,无异于逼着他们死战到底,对我们不利。”伊斯拉斐尔侃侃而谈,“就这么放过,对明教又不好交待。事缓则圆,不如先把他们监押起来,严加审查,再做道理。”
“审查他并不难,只是马立克……他说秦人狡诈无信?”
契丹残部西征,建立了西辽,宣称自己是大唐王朝的继承者,回鹘人也开始怀念当年的“天可汗”,倒是淡化了清真教和佛教。一个冒娶,一个冒嫁,谁也不戳穿谁,反倒把塞尔柱突厥闹糊涂了。卡特万大战,塞尔柱突厥战败于西辽,他们实在搞不清汉人、契丹人、回鹘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反正是恨透了桃花石人。这封书信的字里行间,吉布列看得明白,圣战者们毫不掩饰的憎恨,已经影响到了马立克。
“依我看,他们也并非是品格的问题,只是没待在该待的位置上。秦人所谓德薄而位尊,说的就是他们啊。自身不能打硬仗,靠别人捧,靠虚张声势,靠玩儿平衡手,平时混一混也就过去了,真到了紧要关头,才知道镴枪头再光,也不是银的!”弥卡尔是个武痴,因此他评价人,也总是把能不能打仗、能不能打硬仗看得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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