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愉辰回头一瞧,只见冯皎一脸敦厚笑容冲他拱了拱手,道:“老奴奉陛下之命前来给王爷和侯爷道喜了!”
段愉辰心里暗骂何喜之有,可又不敢之言。亲王成亲,他皇兄定然不会屈尊亲自到场庆贺,但是派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前来,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段愉辰不情不愿地回了个礼,磨着牙应付了一句:“同喜。”
前来贺喜的官员越来越多,甚至连六部五寺、都察院、翰林院、六科、国子监、通政使司的长官都到了,段愉辰再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再发作,毕竟事情闹大了,让他皇兄知道了,少不了又是一顿收拾。
他瞥了眼楚凌钧,只见他还是那副面部表情的冰山脸,有人向他道喜,他就像块木头一样回礼,麻木地做着这一切,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成亲的事实。
段愉辰仍是满肚子不服气,可是有苦说不出。堂堂一品亲王,如今成了不知道是几品的靖安侯夫人,也不知道每年的俸禄会不会有所减少……
这般想着,礼部的官员突然唱喝吉时已到,到了拜堂成亲的时辰了。
段愉辰心不甘情不愿地随楚凌钧进了正堂,两个软垫放在正中央,段愉辰恨恨地瞥他一眼,哪知楚凌钧根本不看他,只漠然跪在了红绸包裹的软垫上,段愉辰咬了咬牙,这么多人都在场看着,他也只能跪了下去。
“一拜天地——”
礼部官员唱喝道。
二人叩下头去。
段愉辰实在难以平息心中的愤怒,却又无法,只能默默地把楚凌钧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二拜高堂——”
段愉辰心里一咯噔。楚凌钧父母双亡,如今只有其父母和楚家历代家主及夫人的牌位放在桌上。段愉辰叫苦不迭,刚骂完了人家祖宗十八代,紧接着就要给人家祖宗十八代磕头。更何况,他突然想起,楚凌钧的曾祖母还是昭宁朝的长平长公主,昭宁帝的亲姐姐,也就是他的姑曾祖母。段愉辰心里更难受了,本来想骂楚凌钧的祖宗,结果把自个儿的祖宗也给骂进去了。
“夫妻对拜——”
段愉辰磨磨蹭蹭转过身去,与楚凌钧面对面而跪,他仍是十分不满地看着他,却见楚凌钧仍面无表情,低垂着长睫看着地面,仿佛丝毫不愿多看他一眼,只默默地拜了下去。
三拜礼成。
“起——”
楚凌钧顾自站起身来,段愉辰也刚要站起身来,哪至跪了这片刻,居然让他跪得腿麻了,站起来的时候一个不稳,扑通一声摔地上。
周围的官员们见状欲发笑,可是又不敢在这大喜之日嘲笑堂堂信王殿下,只得硬憋在心里。段愉辰顿觉十分没面子,他狠狠剜了一眼楚凌钧,却见后者站得笔直,目不斜视,仿佛根本没看到他摔倒的样子。
段愉辰气得咬牙,可是腿实在麻得厉害,怎么站都站不起来,楚凌钧终于侧眸往斜下方瞥了一眼。
“看什么看?不知道扶老子一把吗?”
段愉辰咬牙低声道。
楚凌钧终于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段愉辰拉住那只微凉的手,看着楚凌钧的容貌,心道这个冰块脸是不是生下来就没有什么别的表情。
为了证明他的这个猜测,他拉着那只手借力站起来的时候,在他手心里狠狠一掐,终于看到了冰块脸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
看着楚凌钧皱眉的模样,段愉辰暗自发笑,终于扳回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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