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在那个名字上点一下,又点了一下。不知道能不能训练出来,这种人要洗他的脑子比较难些,但如果真的成功,这样人认准了一个目标,一定是至死不渝。值得一试。我嘴唇张翕,杨简朗声问道:「陆才子,上午之论且不忙谈,皇上有题问你。」他躬身道:「学生洗耳恭听。」嗯,这会儿不敢自称臣属了。倒还懂得改进,不错不错。杨简问道:「陆才子来自鱼米之乡,皇上问你,照州全城下辖多少属县?各县有多少村庄,各乡鱼何价?米何价?布几钱一尺,绢几钱一丈,丝几钱一担?」那陆升平愣住,想了一想说道:「照州全城下辖六县七百六十一村,是我朝至繁华之地……只是,学生埋头苦读,十年寒窗,商市上并不通晓。」杨简看着我的唇形,又问道:「江山,君主,官吏,百姓,何重何轻,谁贵谁贱?」陆升平张口结舌,这问题太严肃太锋利,他想了半天,大声道:「江山与君主相较,自是江山重。官吏与百姓比,自然是百姓贵。」我微微一笑,杨简接着问:「江山与百姓比,何轻何重?」他本来是站着,思忖片刻,双膝跪倒,朗声说:「万岁恕罪。学生窃以为,江山与百姓相较,自然百姓重要。」殿下的人顿时鼓噪起来,惊异者有,痛骂者有,异议者有。这两年学风开放,朝廷也不用重典酷刑,这些学子都大胆的很,虽是在宫中都并不太拘束。我手扶在椅把上,手指轻轻的一下一下敲,杨简回头看了我一眼,转回头道:「皇上昨日才说,江山,百姓,君王,自是君为轻,江山为重。「而江山与百姓相较,自是百姓重,江山轻。天下之大,江山莽莽,倘是一个百姓也没有,算得什么江山?算得什么国家?君主又是谁的君主?」底下人登时肃静。我的手指停下来不动,杨简道:「陆才子请起,你所言甚合陛下心意。」那陆升平磕了一个头,道:「我朝有陛下,真是万民之幸,天下之幸,陛下爱民如子,体察下情。两年来不加赋不增税,造桥铺路开善堂学堂,设医馆工厂,造福万民,陛下英名,定当流传万古,千秋称颂。」倒看不出这个家伙也挺会拍马屁的,可惜龙成天不在跟前,没拍到正主身上去。我挥挥手,杨简道:「陆才子请至一旁偏殿稍息,陛下廷后还有话问你。」陆升平又叩了一个头,却不起身,「皇上明见万里,却不见得能够洞察身侧。皇后包藏祸心,窃国谋权……」我无声的微笑,杨简说道:「陆才子,你今日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以后万万不可再提,陛下可以原宥一次,却绝不会宽待下次。」陆升平还待要说,被旁边的侍卫架着硬是「请」了起来拉向一旁。他还张口欲言,只说了:「皇上--唔唔……」想是嘴给堵起来了。我向后靠一下,放松肩背。禀礼太监接着唱名:「赵自栖上前。」杨简没再用我指挥,照皇帝已经预备下的题目一一问过。进行的还算快,其中两个人极是出色,却不是秀才,而是武士。我命杨简也将这二人留下,禀礼太监唱道:「皇上起驾。」底下人结实的跪了一地,「恭送吾皇万岁。」我下了宝座,绕过回廊向后殿去。肖贵迎上来,「千岁。」我脚下不停向前走,一手抽掉发簪,肖贵忙伸手替我取下金冠,说道:「皇上已经起来多半个时辰了,医正过来替皇上敷过脚,药茶也喝过了。前面没呈什么折子给皇上,不过兵需司的苏大人来了,正在里头说话。」我点点头,头发滑得一肩一背都是,一旁的人没人敢伸手,我自己拢了一把,迈步进了后殿。龙成天斜靠在锦榻上,尽欢立在一旁,奇怪的是陆升平和刚才我留下的那两个人也在。不是让带他们去偏殿的么?我进门时,陆升平他们三个外人都微微侧过头来看。龙成天一笑:「回来了,怎么又披头散发的?」我先施礼,「见过皇上。」有外人在场,这个礼数还是要有的。等我站直,屋里人除了那三个新来的,一齐跪倒,「恭迎皇后。」那三个人里另两个人反应还算快,愣过之后急忙跪倒,却只见陆升平两眼发直,喉头咯咯轻响,身体僵得像是上了冻似的,脸上全是痴迷惊艳之色。小陈上来替我解下雪裘,又拿过烤得热热的暖靴来服侍我换上。我坐在龙成天身侧,老实不客气伸高脚让他给我套上暖靴;皇帝亲手端了茶,「快暖暖。」我接过来先不忙喝,抬头瞧的时候,陆升平还没回神呢。我抬抬下巴,「怎么他们进来了?」龙成天道:「我听说你留了三个人下来说话,想着能入皇后青眼,必是难得的人才,是故让人叫来我看看。」我斜睨他,「看过了?看上谁了没有?」他笑说:「知道你不太喜欢见外人,这就让他们退出去。」我道:「且慢,你还没问过,就听人委任,就算我选中的人,也是不行的。皇上总得点头,我才好安排呢。」他转开话题道:「尽欢送了把新铸的刀子来,你看看和你画的图纸是不是一样?」我才转过头来,尽欢重重跪倒磕了三下头,「公子。」他倒是从来没改过称呼,我落魄或是尊贵,对他来说一点分别也没有。我笑出声来:「嗯,这么大雪,你何必冒雪赶来呢,明天后天雪停了再晋见,不也是一样。」他抬头,笑得纯厚依旧:「我也想念公子了,所以想早点来看看。」龙成天咳嗽一声,我转过头去,「你嗓子痛?来人,传医正--」他急忙道:「不用不用,并不痛。」我白他一眼,「那你咳嗽什么!」那把刀翻转着看,寒意侵面,雪光闪闪。虽然这年代的冶炼技术受局限,但是合金究竟比单是铜或是铁强多了。我挥臂横劈了一记,意兴勃发,「尽欢,咱们试试刀!」龙成天击掌道:「好,把桌椅搬开,试上一试。」侍卫们一起动手,殿中一下子空起来,我随意的往前一站,身后有人上来,替我褪去锦袍,露出里面一身白色的劲装。「尽欢!来!」他拱一拱手,道:「公子小心!」双拳一错,合身扑了过来。我知道他练的外家功夫厉害之极,便是不用刀剑也厉害得紧,横刀反切,竟然是不顾他的攻势径取他的颈项。这本来是江湖中武功不算怎么高的人撒泼的打法,要嘛对手就拼个两败俱伤,要嘛就回招自救!尽欢当然不能跟我两败俱伤,侧身闪避,那一拳击到半途,被我手腕轻转,刀背在他腕上磕了一记。他脸上一红,下盘依然是极稳,拳头迎面朝我招呼过来,我腰身后仰,刀锋平推斩向他腰际。两个人都打得快,尽欢拳脚有力,虎虎生风,我则是诡招不断,总逼得他不得不回招自保。因为他不能对我下狠手,而我又总是机变有余,打斗一场,他额上已经渗汗,神情也有些焦躁,竟然在我身形飘忽游走之际陡然站定,双掌虚握,双目圆睁,喉间低吼一声,合掌一翻向我横推猛击!我脚尖点地离地跃起,不向后避,反向前冲,他大惊之下一掌打偏,一片破碎惊呼之声。我从他身侧掠过,刀尖在他腰间点了两点,在他身后站定。尽欢呼哧呼哧直喘气,偏殿里一时间静得很,没人说话。龙成天清清嗓子:「竟儿,你这就不对。说了试刀,你净捉弄他作什么?这刀也没试出来什么好处。」尽欢身形肃立,嗒嗒轻响,他腰中系的一块金牌丝索断裂,牌子掉在地上。他脸通红,不知道是拾起来好还是不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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