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箱子就算世上有,也未必人手一个。那她们花的钱,是不是都是娘家贴补的?」说到这里我顿一下。不知道皇帝会不会觉得我这么说有诬蔑诽谤之嫌。停了下他没说话,我才继续说:「虽然是有可能,不过说出去也太不好听,皇上的妃子还得娘家贴补生活……」其实贴补的不在少数,不过从来不会有人明说。毕竟这肯定有损皇帝体面。皇帝没有发表不同意见,可也没有发表赞同意见,我不知道该不该接着说,闭起了嘴。结果皇帝沉默够了才说:「怎么不说了?」我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够多了,没有再说什么招祸的话出来。「困了么?」皇帝声音放柔了一些,手在我额头上抚了一下:「你出汗了。」是出汗了,恐怕是冷汗。「睡吧。」皇帝一声令下,我立刻闭上了眼,认真去寻找瞌睡虫。早上我比皇帝早醒。晨光透进红绡帐,映得他半边脸上微微的泛着红晕,俊美得很。我坐起身来,动作很轻,他还是醒了,揉一把眼,带着浓重的睡音:「还烧不烧了?」伸手过来将我抱住,额头贴着额头试了一试,笑了笑:「好了,不热了。」他似乎没有全醒,动作里带着不经意的稚气和坦然。这一刻他不像皇帝,只像个普通的,刚从熟睡中醒来的男子。等他松开手,又眨一下眼,那种我所熟悉的沉静睿智的光彩又回来了,变成头顶皇帝二字的九五至尊。早饭素净清淡,皇帝不生病一样陪我吃白粥素菜。我嘴唇张开了想问昨天的事,想了想还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已经不是我能干涉得了的事情。再说我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呢?吃完饭,皇帝说:「得预备着过节,你身子不好,往年是洛妃主持办理,今年还是照旧吧。内府那边的帐你管着,帮衬着她一些,可也不要过劳了。」我答应一声。好不容易把皇帝送走了,正想更衣换鞋,小陈笑着上来说一句:「侍君劳碌惯了─皇上不是刚说了您今天别出门,好好养病的?」我拎着一只靴子,才想起来皇帝是说过这话,笑一笑把靴子丢下。嗯,就当今天过周末了。我打个呵欠,正想睡个回笼觉,忽然外面进来报说,洛贵妃来探我的病。我皱起眉头,说:「就说我还没起,请她回去。」小陈摇摇头:「主子,洛贵妃品阶总是高过你,这个架子端不得。我服侍主子更衣,多少说两句话,留洛贵妃喝杯茶,旁人就挑不出什么错处。」他说得有理,我只好苦着脸任他捧衣服给我。迎洛贵妃进来。她穿了一身桃红,挺俗的颜色,却因为肤光莹莹,显得像一枝桃花似的艳。我跟她揖礼,她娇俏地说:「哎呀不敢当,快进屋去,别吹着了风。」我从善如流,跟她进屋,还得请她上座。茶端上来,她问我吃什么药,身子好不好,总之就是什么客套说什么,什么没营养她问什么。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反正我是病人嘛,病人懒些总是可以原谅。能说的话说完了,我和贵妃眼瞪眼。我和她,能说什么?又续水,再喝茶。「咳……」她清清喉咙,不知道是打算说什么,忽然外面报说,梅贤妃来了。哎,我今天真有眼福。洛贵妃娇艳,梅贤妃素净,要论风姿,真是春兰秋菊,棋逢对手。洛贵妃和梅贤妃互相客气,我让人给梅贤妃上茶,然后把刚才洛贵妃问的问题又回答了一遍。看两个人笑的和气,言语温柔,眼睛却都是闪闪亮的。这两个女人心里说不定是想来咬死我,不过还没有找到机会就是了。要是一找到,还不马上扑过来。梅贤妃就不说,洛贵妃可是一等一的好手段,明宇告诉过我的,我可一时也没忘。她们坐了一会儿,告辞走了。可怜我一个病人,还拖着腰送她们出门。回来之后,小陈给我端茶上来,凑着说:「主子歇歇吧,脸色又不好了。」我抱着茶杯窝在椅子里:「再等等吧,等该来的都来了,我再大歇。」果然话刚说完,外面报说,李妃和亦妃也来了。好不容易把这两个女人也打发走,我瘫在椅子里,拖着腔说:「下面的人真的不见了……再见小病也要变大病,病不死也把我累死。」抬起头来挥挥手:「把门关起来,谁来也不开了。」小陈答应着,真的去关门。我觉得头有些跳跳的痛,捧着脑袋把自己扔上床,小陈过来给我放帐子,忽然压低声说:「明侍书有个字条给您。」我立刻翻身坐了起来,伸手去接。薄薄的绵纸上写了一行小字,我把这一行字从头看到尾,又倒过来从尾看到头。小陈小声说:「侍书嘱咐,您看完就烧了吧。」我嗯了一声,他端烛台过来,打着点上火,我把纸条凑上去烧了。小顺在外面说道:「主子睡了么?」我眨眨眼,小陈接过去说:「已经睡下了,什么事?」「刘嫔来探望主子。」我看看小陈,小陈看看我。原来觉得明宇那张纸条不过是未雨绸缪,可是刘嫔来的时间这么凑巧,倒叫我意外了。小陈小声说:「那就回了她?」我想了想,反而把头发捋一把:「请她进来吧。」刘嫔打扮得也是很不错,珠环翠绕,艳光绰约。她向我行半礼,莺声呖呖地说:「拜见侍君。侍君身体好些了吧?」我淡淡地说:「好多了。」她笑了笑,身后的宫女捧上一个盒子:「这是上好的北地的药,治风寒是很有效的。侍君能用得上自然好,用不上放着以后送人也是好的。」我心里打个突,盯着那个捧近了的盒子。明宇啊明宇,你该改名叫明半仙才是。你怎么知道刘嫔要来,又怎么知道她会送药给我?就是不知道你所说的最后一样,是不是也与事实相符。小陈把盒子接过来,我嘴上客气着「教您多费心」,看着小陈已经打算把盒子放在一边几上,然后自然是收起来。我指着盒子说:「不知道是什么药,打开来看看。内用还是外用,请夫人指点我一下。」刘嫔愣了一下,笑说:「好。」小陈把盒子递给我,我接的时候只伸了一只手,托着盒底,等小陈一松手,我的手也一歪,盒子一下滑落在地,清脆的一声响,盒盖已经破裂开来。有点浅白的烟气升腾,我掩着鼻向后退一步,细看那些烟粉没沾到身上,抬头说:「真对不住,失了手。」刘嫔脸上却现出极奇怪的神色,她身边的宫女咦了一声,上前去捡盒子,说道:「雪参怎么……」一句话没有说完,人就软软地瘫了下去,眼耳口鼻中沁出细细的血丝来,脸孔却成铁青的。明宇那张条子写的是:刘嫔送毒,千万小心。我没想到这毒药这么厉害。刘嫔身体僵直,脸色雪白没半分血色,嘴唇颤动着却说不出话来。我问:「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她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突然放声尖叫起来。那毒不知道是什么,太医院的人取了去验,还不知道何时验出个结果来。刘嫔惊惧难当,跪在皇帝跟前哭得似梨花带雨,一直在分辩,说她送来的是雪参和上好草药,用红线扎了放进盒里,上午就备好了,用过午膳,由那宫女捧了一起过来。可是问她雪参和草药是哪里买的,除了那个已经死去的宫女,谁还动过这个药盒,她却张口结舌说不出来。我精神还是不济,皇帝也没有再问,只是让人将她看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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