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乍暖还寒,空气中仍弥漫着丝丝凉意。然而这个时候的炽翎山地区却迎来了一场持续数日的瓢泼大雨。雨幕如帘,密密麻麻地笼罩着整座山脉,仿佛要将大地彻底淹没。
七八天过去了,这场雨依然没有停歇的迹象。山上的小路本就崎岖不平,如今更是因为整日遭受雨水的侵袭而变得面目全非。原本坚硬的路面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泥沼,一脚下去便会深陷其中,难以自拔。这样的道路状况使得上山变得异常艰难,几乎无法通行。
大雨虽然让上山的路难行了,却也同时在无声滋润这片土地。入春至今不过短短半月有余,但整座炽翎山已被大自然这位神奇的画师渲染成一片青翠欲滴的景象。远远望去,那朦胧烟雨中的半山腰处似有缕缕轻烟缓缓升起,宛如一条条柔软的白色丝带,在微风细雨中摇曳生姿。想必是这深山里人家的院落中,灶台正在生火煮饭吧。那袅袅炊烟与山间缭绕的雾气相互交融,给人一种如梦似幻之感,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
整座炽翎山上上下下只一个寨子,取名为回龙寨。十里之内也无其他村寨,独此一山一寨也无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占了此山、也无人知道寨中到底有多少人口。寨中倒又并非匪人,平日里也都是身着素衣,与其他村户的农家人也无多少差别。与周边的村寨也是相处融洽,似乎也与当地县府衙门安排打点的很好,因此独占一山却更是一个自在小天地,无人过问也无人来扰。
这正在生火做饭的院子正是在半山腰中,也正好在寨子的中心位置。回龙寨山上多住一些成家的,也可自开小灶自家开火做饭。但山下多是一些青年男子尚未娶妻。大多数生活上的吃穿事务都由山上这些住家的婆娘们一并掌管着。这最中间的院子里就是婆子们洗衣做饭的地方。这会儿几个婆娘在厨房里烧着火做着饭,另有三四个婆子就坐在滴雨垂帘的屋檐下一边手里的针线活没有停一边在拉着家常。
“这天是被捅破了吗?雨下的没个停,又冷又冻的。”
“可不是吗?怪得很,一年到头来涝又涝死、旱起来又能旱死!真真是不让人活了。”说话间这婆子又探头看看她身后的屋子,接着说道:“那救上来的姑娘还没有醒啊,这都几天了,幸好救得早,要是再碰上这几天雨不停、路都没了,早就不知道又顺着飘到哪里去了。”
“再飘啊,只多飘一刻哪里还有命啊……”
“这半条命也是捡来的,这姑娘真是够福气了,巧巧的就让少主他们出船路上给遇上了救了回来。”
“可不是命好的,要是遇上匪人哪里还会这样待她,收拾了房间让她住,还日里夜里有人照应着。”
“那是我们主子人善积德,这些年呆在这孤山野岭的,还真救了不少人吧。可是啊,这姑娘好命不好命的就只有老天说了算,说她好命吧,她那一船的人可就独独只剩她一人喽,我家老七说河里可是发现了四五个像是下人模样的都是断气了的,离这姑娘最近的可能也是她的一个老仆人,断气了还一直托着一块木板,让他家姑娘能搭在板子上,就怕她沉下去啊……”
说到这个个眼里都泛起了泪花,皱的皱眉、摇的摇头。一个婆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天不睁眼的,这么说来这姑娘的命也苦啊!”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几人婆子手里的针线活却没有停。一个婆子做累了抬起头来活动活动脖子,眼睛冷不丁扫到屋里,忙拍拍旁边还在埋头做活的李海家的婆娘说道:“瞧瞧你家的晃儿,照顾人倒是挺上心的。”
随着几个婆子的目光望去,阴暗潮湿的木屋子里,中间还烧着个旺旺的火盆。虽然是三月开春的天气了,但因为连绵的春雨总是透着一股寒气,烧个火盆可以祛祛房间的阴冷气。再往里面只有一张简陋的木床,许是躺着那个救上来的姑娘却隐隐约约也看不真切。倒是能见到个半大的小儿正立在了床头。
这个被称为晃儿的小孩看上去大约只有五六岁,身上穿着一件用山里最常见的土布缝制而成的小棉袄,朴素至极。然而与他衣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张小脸,白皙圆润,没有丝毫山里孩子常有的黝黑粗糙之感。一双眼睛虽然不算大,但却十分灵动有神,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一般。
白日里婆子们都坐在屋外光线足一些,屋内也就省着点没有点火烛了。只晃儿一人守在床边。
虽然是归隐在大山里的寨子,但回龙寨成年男女都是分工细致的,个人平日里也都是有份内的活在忙。这是好心救上来的姑娘,大家也不能够整天守在这床边当小姐一样伺候着。头一两日姑娘烧未退、满嘴说着模糊不清的胡话时,倒是有一两个婆子日夜不离守着,现在烧退了,情况看似也没有那么危急了,只留了晃儿常常无事就在这里屋待着守在这姑娘身边。他起先几日也只是站在床边上远远地看着,看着大家穿梭来往如何给姑娘喂药、给姑娘擦汗,如何照顾着姑娘。时间长一点他也看的仔细学得真切了,这会儿就只他一人站在床边,看着姑娘微微蹙眉的样子、豆大的汗珠往下流,许是这姑娘又梦到什么让她难受的事了,他学着大人的模样也会拿起帕子轻轻沿着少女的额头抹着汗。
回龙寨相较于其他村寨而言独具特色,其建筑风格迥异。一般来说,其他村寨中的房屋多呈现出独门独户、独家独院之态;然而,回龙寨则另辟蹊径,这里每户人家的庭院都通过蜿蜒曲折的回廊相互连接。
这种独特的设计不仅使得邻里之间的走动变得异常便捷。
竹子搭起来的长廊一端传来粗重的脚步声,远远地几个婆子就能听到,应声望去都不由站起身来。是一群身穿蓑衣的男人们急匆匆向这边走来。这群男子岁数各有不同,虽然同是穿蓑衣里面也是穿着最朴素的布衣,但气势上却并不像是山中农人。迎头的那个身影笔挺高大,却是一个年纪约摸十七八岁的小少年了,微微侧着的脸却看得出生的是眉目俊朗、薄唇高鼻梁却并不是白玉般的书生气,定是习武多年更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英气。随手取下斗笠的那一刻,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眉目俊朗的脸。这少年便是回龙寨现今的寨主南尚宇,正如回龙寨的神秘一样,这少年的身世来历亦不是寨外人所能知晓的。寨中人并不称呼寨主而是称他为少主,寨中大小事务虽说也有好几个管事的,但所有人全都以他马首是瞻,并无半句多言。
立在南尚宇后面有几个大汉随口招呼婆子们说道:“李婶,火盆子在哪?赶紧让少主去暖和暖和身子。”
李海家的指了指里屋,“火盆在屋里,我们几个就着外面的亮光做点伙计,里面生点火,那姑娘还在里面呢!”那几个汉子也意会到了不好都进去,虽说这炽翎山算孤山野岭只在一个寨子,本来女人也不多,全是一群大老爷们,倒也没有太多人在意男女授受不亲这类的规矩,只是想着一群人挤在一起扰着病人了,于是其中一人说道:“爷,要不你就进去坐一会吧,我们人太多里面又有病人,就到那边厨房去立一下,顺便也暖和暖和身子。”
南尚宇应了一声,转身进屋坐到了火盆边,那几个大汉就继续沿着回廊向前面的厨房走去。
见到少主进了屋,几个婆就停了手里的活开始忙起来。有婆子走到窗边的桌子边去点了个火烛,昏暗潮湿的房子里瞬间就亮了。他又转身朝里面的床上望了望向婆子问道:“这姑娘几日了还未醒吗?”
“不大看的清楚,我们在的时候见着都是迷迷糊糊的样子,没睁过眼却似清醒又似梦中,也是难啊,又是溺着水了又是惊吓过度了,总是梦魇缠着如何醒得了啊……”婆子的语气中都是惋惜。
晃儿妈李海家的从外面提了点炭火过来又往火盆子里加进去些,就着前面婆子的话继续说道:“已经算是好多了,总算是高热退了,能不能醒啊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李海家婶子加好炭火后,火盆子的火旺了,承睿伸手翻转着手心手背正向火盆取暖,只听床那边传来少女低低的抽泣声,声音并不大,象是总也下不透的雨……听起来像是有长长的哀怨无人倾诉,只能沉默着、自顾自地落泪……
南尚宇忍不住起身走过去到床边,晃儿见到他走过来立刻起身恭恭敬敬双手抱拳行礼称呼道:“少主”。尚宇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同他一起立于床边。他背着双手笔直站立着,这才仔细打量这被寨里人救上来的少女。虽然是闭着眼,也能分辨出这清晰的眉眼必是惊人心魄的美,就算是微皱的眉头也是让人心生怜爱的。少女起先是抽泣这会又越来越大声了,晃儿说道:“这几日都是这样子,不知几时可好?”
尚宇面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又轻轻拍拍晃儿的头道:“晃儿真乖,已经能照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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