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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页(第1页)

说着把辣椒放进盆中,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他这一天,先是出体力,后是动脑力,也真的饿了。这圆盆虽不大,但以他过去的饭量是吃不完的,今天就着糖蒜,喝着鸽子汤他竟吃了个干净,吃的途中还不忘喝上半壶酒。直到酒足饭饱,他靠在椅子上也忘了在女儿面前保持形象:&ldo;以前我总遗憾膝下男丁少,现在我没什么遗憾的了,有安儿一个,足可抵三个男丁。&rdo;&ldo;只是三个吗?我还以为是十个呢。&rdo;高老爷一怔,随即哈哈大笑:&ldo;十个!不,二十个!&rdo;&ldo;父亲也不要说的这么过火,要不人家会不好意思的。&rdo;高老爷笑的更大声了,一边笑一边道:&ldo;我家二丫头原来也会不好意思啊。&rdo;&ldo;父亲!&rdo;安姐佯怒的跺了下脚,高老爷道,&ldo;哎呀不得了,我家二丫头还生气了呢!我家二丫头可是未来的郡王妃,这一生气,我可承受不住。&rdo;&ldo;父亲就会来打趣人家。&rdo;高老爷呵呵的笑着,看着对面的女儿。今年安姐已差不多要十五,虽还不能说完全长成,却比早先年抽高了不少,已显出少女的婀娜,原本偏圆的小脸也有些偏尖了,一双大眼睫毛浓密,扑闪间仿佛带着一层流光。&ldo;我家二丫头,长大了呀。&rdo;高老爷叹道。安姐一笑:&ldo;父亲怎么突然说起这个?&rdo;&ldo;不过突然有这么个感觉。对了,这几日你就同老夫人一起回乡吧。&rdo;安姐一怔,高老爷道:&ldo;我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官,也没那么多人专门盯着我,而且此时已离先皇去世有一段日子了,你们动身,也没什么大碍了。&rdo;&ldo;父亲,可是出了什么事吗?&rdo;&ldo;也没什么。不过你看,江宁现在越发不太平,你们早点离开我也能早些安心。&rdo;高老爷站起身,看着窗外的风雨,他这个窗子是临走廊的,外面的雨虽大,却不会刮进窗内。他想,自己还不是什么大英雄大豪杰,虽然写了那封奏折,却不想家人受牵连。当然,若是他真的获罪,家人必是要受点连累,但他却不想家人受这直面打击。在家乡总是有些香火情,就算有什么也能缓冲一下吧。安姐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不对,高老爷说的在理,今天倭寇已经敢堂而皇之的攻击东门,谁知道明天又会做出些什么事?但,她怎么总觉得高老爷还有别的事瞒着她呢?&ldo;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一起去向老夫人请安吧。&rdo;安姐白天其实没少在松鹤居呆,但这个时候她当然不能说不去。今天那事当然也把高老太太吓住了,不过老太太也算是经历过事的,听到消息,一是让人去找高老爷,二就是收拾东西。所以当安姐白天来的时候,就见这里虽也个个慌张,到底没有失了分寸。不过此时高老太太一见高老爷就又不一样了,她立刻一把抓住他的手:&ldo;我的儿啊,你可算来了,我几次想让人叫你,都听说你在前面,我怕有什么重要事,不敢去打扰。&rdo;&ldo;让母亲担心了。&rdo;&ldo;快说说,那些该死的倭寇到底是怎么回事?&rdo;&ldo;我正要同母亲说这件事呢。往日说倭寇严重,母亲总不信,这次可信了吧?&rdo;&ldo;往日总说倭寇在海上,哪知道他们真上了陆地?还进了城,闹出这许多危害!&rdo;说到这里她看了眼高老爷,&ldo;我知道你不管军务,可这些也要仔细。你不知道老百姓啊,最怕的就是这些事了。早些年安县闹匪,你姥姥天天往我们姐妹脸上抹锅灰,我们除了做活就是练翻墙,就怕什么时候那些土匪进来了我们跑不掉。有一次你小姨崴了脚,哭的眼都肿了,不是因为疼,是害怕这时候土匪来了她跑不快!那时候每见一个穿官府的,我们都是又敬又供的。&rdo;这些话过去高老太太是说过的,不过此时高老爷听了更有感触:&ldo;母亲说的是,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不过就算如此,母亲也还是先回老家吧。&rdo;高老太太看了他一眼:&ldo;我不回。你不用劝了,如果说早先我还有可能回的话,那现在我怎么也不会回去的。我知道你的心,想着让这一家老小都换个安全的地方。可你就不想想,我们要是这个时候回去了,别人会怎么说你?你以后还怎么在这江宁做官?&rdo;&ldo;母亲!&rdo;&ldo;你不要再说了,反正我是不会回的。不过老二一家却可以先走,只是他新找的那个现在正有身子,这路上……老大,不如就把老二新找的那个叫什么娘的先接近府?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她一个人在外面再有什么事。你说她本来是个寡妇,不好好守寡,勾搭上老二,还有了身孕,这老二也真是,找的一个两个……&rdo;虽然月娘手段高超,迷的高二老爷不知东南西北,高老太太却对她不感冒,更看不起她的寡妇身份。高老爷是来劝她离开的,哪有心情和她扯什么月娘金氏的,当下道:&ldo;母亲就算不想想自己,也帮儿子多想想吧。&rdo;&ldo;你这是什么意思?&rdo;&ldo;母亲若不走,杨氏、二丫头死丫头留哥就都要留下来,若真有个万一……&rdo;这话高老爷本不会说的,此时也顾不得了,高老太太听了火立刻就冒出来了。她不愿走,更多的是考虑到高老爷。她虽不懂政治,却知道她这一走没什么,高老爷却必是要被人说叨的。在高老太太的心中,高老爷读书是极好的,做官必然也是极好的,她在外面,可没听过几个人说高老爷不好。就算那些人是故意奉承吧,可那神色却不勉强,而且看这江宁上下繁华一片,虽说她们来时江宁就是繁华的吧,可这些年下来,也没见江宁哪儿变的不好了,就算现在有些东西不好买了,那也不是高老爷的错。总之,在高老太太的心中,高老爷是个为民做事的好官。她平时在外面被人一口一个老太太老夫人的奉承着,不能在这时候拖儿子的后腿。她知道留下来有危险,但这有什么,她也是六十多的人,本来就没几年好活了。别说那些倭寇不太可能闹到衙门里,就算真闹进来了,她大不了一头撞死。高老太太青年守寡,一人拉扯着两个儿子长大,本性中是有一种悍劲儿的。不过此时听高老爷这么一说,她也来了气:&ldo;好啊,你这不是担心我,是担心你这些小妾孩子,那好,让他们都走,我一个人留下来!&rdo;&ldo;母亲你这又是何必?&rdo;&ldo;你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你回去吧。&rdo;高老爷见她这个态度,也只有叹口气先告辞,想着明日再来劝说。安姐当然也不会久留,就跟着一起退了出来。他们刚要出松鹤居,舒姐就赶了过来,她先对高老爷行了礼,又道:&ldo;父亲,我有些话想对二姐说。&rdo;高老爷见她们小姐妹要说话,点点头,就自己先走了。&ldo;妹妹来我屋里吧。&rdo;此时的雨虽然小了不少,却一直没停,他们此时已出了走廊,全靠下人在旁边打着伞。安姐这边还好,身边的妈子已经穿上了蓑衣,舒姐却是临时跑出来的,她的丫头大半边身体都被淋着。安姐挑了下眉:&ldo;若不是太急,不如明日再说?&rdo;&ldo;是有些事要与姐姐说说的,姐姐也过来歇歇脚吧。&rdo;她都这么说了,安姐也不好立刻就走,只有随她一起又拐了回去。经过金氏那一遭,舒姐的屋子已经素净了不少,但她本性喜欢那些漂亮的奢华的,所以待金氏一走,那镶珐琅的音乐盒,两尺高的白釉描金美人壶又都一一摆了出来,屋子里还熏了香,一进去就是一股甜腻的味道。&ldo;姐姐要喝些什么?我这里有些才得的明前姐姐要不要尝尝?&rdo;说完又道,&ldo;我知道姐姐不稀罕这些,总是我的一片心。&rdo;安姐无奈:&ldo;那就来一点吧。&rdo;虽然这时候已经不适合喝茶了,但她本来就打算坐坐就走的,也不会喝多少。舒姐立刻吩咐人去取茶具,又让人拿了些瓜果出来。&ldo;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rdo;舒姐本来想喝两杯茶,聊的热乎些再开口的,但她也知道安姐和她聊不热乎,因此虽有些不甘心,到底挥手打发走了屋中人:&ldo;我刚才听父亲的意思是想让我们都回老家的。&rdo;&ldo;嗯。&rdo;&ldo;但我看祖母却不愿走,若只留祖母一人,我、我不放心。&rdo;见安姐有些诧异的看过来,舒姐脸上一热,却还是咬牙道,&ldo;我想留下来。&rdo;☆、安姐怎么也没想到舒姐会来这么一句,当下一怔:&ldo;你可知父亲为何让我们离开吗?&rdo;舒姐点点头:&ldo;我知道父亲大人的心思,可祖母若不愿离开的,我也不忍她一个人留在此处,虽说还有父亲在,但父亲平日公务繁忙,祖母一人实在寂寞。&rdo;这话说的安姐肃然起敬。高老太太虽然不得她们的欢心,但对舒姐还是不错的,现在舒姐有这个孝心,自然是极好的。她想了想,道:&ldo;父亲既让我们离开,必然是有原因的,也许一些还不方便告诉我们。你若怕祖母孤单,不如劝她离开。这样父亲也能更安心公务。&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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