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合打架斗殴,他也的确学过杀招。
方征背上,在两片展翅欲飞般的突棱肩胛骨下方,靠近背后脊椎骨的位置,有一处暗色的旧痕。形状像个水滴,已经痊愈,结痂的褐色早已脱落,却永久留下一片比别处更深的痕迹。
玄思长老把手指按在那道痕上,却意外发现方征竟然颤抖了一下,很轻微,却没有逃过他的触感和眼睛。
这几天,无论他怎么给予这个少年的身体刺激痛感,方征痛昏过,留下生理泪水过,呼喊过,破口大骂过,可从未表现出“害怕”,而是不断嘲讽。
玄思长老猛地朝那个疤痕按下去,方征身体仿佛下意识般僵硬起来,他脸部朝下埋住,玄思长老扭过他的头,发现这个少年死死地咬住牙关怒视他。
玄思长老故意加重了按压那里的力道,仔细观察着方征表情:压得重了,方征倒是无所谓。但当他看似漫不经心轻轻拂过的时候,方征却控制不住颤抖起来,双眼变得通红——
玄思长老捻了一枚骨针,在那枚疤痕边缘戳探:“这底色倒是适合纹个战奴的标志。”
战奴的纹身一般就是该部落的图腾,虽然这是个战败部落,从前也有图腾,也只有这些长老能记得了。
方征死死咬着嘴唇不发一言,玄思长老说纹就纹,用骨针朝着方征那处疤一扎。扎出了一点血珠。方征痛呼一声,两手捏成拳爆出青筋,双眼猛然瞪大,在那一瞬间,像一只猎豹般弓起身,背部绷成弓弦弧度,瞬间从床上积蓄力气弹起来,一手死死卡住了玄思长老的脖子,把他扼在地上。
“不——许——动——那——里——”方征每蹦出一个字,手中扼得就死力一分。他整个人汗珠满头,呼吸因为忽然的剧烈动作而渐困难。
方征这几天串通藤茅,在玄思长老不在的时候,口服了一些他自己挑出来的加快痊愈的草药。恢复得比玄思长老想象中更好一些。再加上方征本来就暗藏一些普通人发现不了的力气,所以玄思长老只是觉得方征体质好,却不知道他已经有余力动手。
方征本来想再隐忍几天,到时候杀人就更有把握。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提前动手,那一下突然弹起和扼喉已经耗尽了他积攒的所有力气,并且牵动所有伤口,会反弹伤势,本来不应该。
小不忍则乱大谋。
但那里的旧痕就像他的逆鳞,不许被破坏,不许被纹成别的东西。他血涌上头,不假思索就做了。
方征和玄思长老僵持着,玄思长老尽管呼吸困难,却还是在拼命扳动。方征在最初那一下突袭后,后续力气剧烈流失,几乎要被他挣脱。
方征双手都扼着他的脖子,分不出手去。玄思长老蹬踢着马上要挣脱了。方征大吼一声,以同归于尽的姿势拖着他一起撞向石床,先把玄思长老撞上去,他自己则凭借对方的躯体缓冲。
昏倒之前,他看到玄思长老的后脑勺流出了鲜血,而他也彻底陷入了黑暗。
方征没料到还能第三次从黑暗的沉眠里睁开眼睛。
他躺在冰冷的地上,自己倒是没有受其他伤。玄思长老软垂在他旁边。方征立刻庆幸还没人来——下一瞬间,他看见藤茅呆呆站在血腥现场旁边,两只眼睛都木了。她高举着女狩用的长矛,似乎下一瞬间就要刺入方征身体。
方征立刻像是捞到救命稻草,不假思索对藤茅吼道:“快擦血迹,和我一起杀乌虚!”
“你在说什么?”藤茅哭起来,举着矛的手颤抖,“这几天我干了什么,我给你偷了药,我背叛了他们……你,你竟然把长老杀了,我要杀你!”她猛地朝方征扎来。
方征用最后一点力气躲开,吼道:“杀就杀了!他们都是巴甸国的走狗!他们控制你们、利用你们!为什么不杀!”
他们斗殴的声音和互吼声把公社里的婴儿惹得放声大哭,很快就会有人前来。
藤茅也放声大哭:“控制也没办法啊。宗主国会把我们所有人都杀掉!打不过的。”
方征心想我才不管你们死活呢,然而他正在想如何把藤茅拖下水的说辞,玄思长老的尸体居然微微动弹,他睁开眼奄奄一息地说:“给我止血……我有办法…和宗主国……斗………”
方征蓦然想到玄思长老准备杀兕的主意,老东西看来有很多秘密。眼下正是讨价还价的好时机,他无视彻底傻掉的藤茅,迅速道:“老东西之前还想控制我,你这是求我救命的态度?”
“合作……咳咳……给你……”玄思长老像个漏风的老罐子似的喘着气。
方征紧张听着外面动静,有不少部落女人已经听到里面不同寻常的动静,也嗅到了血腥味,正准备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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