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随着记忆一同回身,他挡在“自己”面前,静静看着对方。他知道记忆中的人看不见他,于是与微低着头的“自己”不同,他肆无忌惮地凝视着贺霖,用眼神去一笔一画描绘对方越发深邃的五官,深深望进对方映着“自己”倒影的眸中。蓦地,贺霖弯起了唇角,笑着看着“自己”说:“一路小心,自己注意身体。”“自己”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贺霖似是在犹豫,沉默了好半晌,方才补上两个字:“加油。”闻言,“自己”先是一怔,随后回道:“你也是。”只见贺霖抿了抿唇,之后唇角的笑意更深,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让江予在跨越时空的深情对视中,无端产生了一种,贺霖的下一句话是一句保证的错觉。贺霖坚定地说:“我也会在这里努力的。”江予不清楚,自己现在这个透明人的状态,到底能不能够流泪,但他在这番汹涌而久违的情感中,好似不禁感受到了自己的眼眶胀痛。他走近了两步,终于做出一个当时就几乎抑制不住的举动。他拥抱了贺霖。江予无法真正地触碰到贺霖,只能堪堪将手搭在对方的背上,甚至不知道有没有穿透。他用自己的脸颊蹭着对方的颈侧,回忆中太多次拥抱的感觉纷至沓来,像是硬生生拼凑出了他早已失去的触感,好似真的被拥在贺霖的怀抱中,好似真的有了实打实的相触。直到“自己”打了声招呼,他才不得不“松”了手,按照回忆,转身离开。场景变换过后,这走马灯就宛若被人按下了一个快进键。兴许是因为新生活太过索然无味,一个人过的日子又循环往复,在快速闪过的画面中,他看见“自己”适应工作的忙碌身影,看见“自己”回家剥栗子和一个人吃饭的孤独身影,看见“自己”在连续数日的加班后,难得可以提前出公司时,松了一口气的身影。他看着“自己”上了地铁,又出了地铁站。绕过广场舞,穿过小吃摊,经过了交谈的两人,那弹球又溢出了流光,骤然一声巨响,眼前又映射出了一片五彩斑斓的光。戏演完了全程,也该是时候落幕了。江予以为这就是结束,接下来,大概等待自己的便是死亡。到这时,他反而舒了口气,淡然了。死亡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他都已经赚了两年的“人生”。然而,疼痛在这一瞬间遽然席卷了江予的四肢百骸,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好像在将他撕裂。当时在宿舍楼前,从走马灯中撤离时的疼痛与此刻比起来,简直就是相形见绌。脑中的疼痛仿佛是在脑浆中丢入了一颗火星,一波又一波的炸裂让疼痛好似永无止境,江予承受不住,霎时间跪倒在了地上。他想抬起双手,却无论他使出多少所剩无几的力气都无法做到。疼痛让江予紧闭双眼,眼前成了一片黑,可能是几秒,也可能过了几世纪,江予在这仿佛无休止的痛楚中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观念,他只觉得好像逐渐有束灯光,透过他薄薄的眼皮,想要侵入到他的眼中。脑中的感觉终于淡了,面颊上却隐约有着绷带的禁锢感。江予开始拼命挣扎着,想去挥动四肢,最终成功移动的却只有一边的手指。扑通。扑通。滴、滴。倏地,江予好似听见了从胸腔发出的心跳声,和象征了心跳的仪器声。连带着,还有许多陌生和熟悉的声音发出此起彼伏的呼唤,渐渐清晰地响彻在了耳旁。很吵,江予心想,真是吵得要命。却又好像吵得让他找回了命。有些刺眼的日光灯穿过床铺前的重重人影阻挡,争先恐后地钻进了江予堪堪掀开一条缝的眼帘下,瞳孔早已习惯了长久的黑暗,不自觉地从眼角溢出泪珠。“小予……小予!太好了!”他半睁开眼,床周围聚着江景铄和俞宁茵,还有不认识的医生护士。他张了张口,上下嘴唇碰了两下。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堪堪在氧气罩上呼出两道白雾,但另外两人瞬间读懂了他要表达的话。爸……妈……在走马灯中走了一遭,他终于从鬼门关走了回来。没事就好一切都好像特别不真实。机器在耳边嗡嗡作响,窗帘未拉,窗外艳阳高照,一束斜照的阳光穿透了半边窗户,投射在一旁透明花瓶里装着的几朵色彩淡雅的康乃馨上。太不真实,太过美好,就如同梦境一般。好像只有那熙熙攘攘的校园,那骤然落下的暴雨,那被雨水浸湿的樱花瓣,才应该是真实。可明明,那才是真正的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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