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靠得太近,在阳光下能看到耳朵上小小的绒毛,被阳光圈得暖暖的,耳垂上还有一颗棕色的小痣。不知道为什么,顾朗突然觉得蛮可爱的,可还没等顾朗明白这个奇怪的念头怎么产生的,秦泽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你只是少年火气重。”“靠。”顾朗笑骂,秦泽拿他的话埋汰他。顾朗没忘记秦泽不喜欢跟人接触的毛病,刚才说话的时候感觉秦泽动了动,顾朗是真担心秦泽会一把甩开他,若真那样他肯定会摔在地上。不过还好秦泽没那么做,等那几秒眩晕过去后,顾朗立马站直了身体,低声笑了句“感谢泽哥的不甩之恩。”“嗯?”秦泽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好似明白过来笑道“这么大的恩光口头感谢?”“我都叫你哥了还不够啊。”顾朗也笑着。“够,那我给你买药了,你要怎么谢我?”秦泽说着晃了晃手里提着的药。顾朗先前都还没注意到:“你刚才去买的?”他们打球的时候秦泽说有点事,原来是去买药了?秦泽点了点头,“等你自己去拿药怕是不可能了,你待会吃完饭就把药吃了。”说着把袋子递给了顾朗。“这你要怎么谢我啊?”“送药也算救命之恩了,”顾朗变换了嗓子笑道:“无以为报,奴家以身相许吧。”“行啊,虽然姑娘长得磕碜了点,但非这样我也就勉为其难了。”秦泽也乐了。“靠,你丫脸可真大。”顾朗说着又坐了下去。“叫吧。”秦泽忽然弯腰屈指抬起顾朗的下巴。“叫什么?”顾朗被秦泽这动作搞得发懵,讷讷的问。“你以身相许了叫声老公不该吗,嗯?”秦泽压低了声音挑着嘴角笑。顾朗经常看到秦泽笑,他的微笑就像长在脸上,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可顾朗从没看到过秦泽这种坏坏的笑,散发着邪魅的帅气,完全看不出平时那个清俊温润的样子。“媳妇儿。”顾朗往后仰头,笑着大叫了声,仿佛能把心里的那瞬间的窒息吐出来,拉回过快的心跳。“你……”秦泽还没来得及说完,杨墨的声音就传过来了“哎,顾郎终于愿意对奴家负责了吗?”“我怎么你了就对你负责了?!”顾朗对杨墨这种时不时的抽风也习惯了。“顾郎难道不记得了吗?”杨墨抽抽噎噎的又开始演了。“当年大明湖畔”苏杭插了句。“那时我还是村里的一只花啊”另外有人笑到。一群人这样开着玩笑回了教学楼。这场没打起来的架却比那些打得头破血流的还广为人知,现在全校都知道,顾朗与秦泽,学霸与校霸,两个南辕北辙的人,现在关系好是真的。时间悠忽而过,转眼都快到暑假,可比暑假来得更快的是暑假补课。高考不仅对学生是场考验,对每个学校来说也是一场大战,尽管教委明着说不让补课,私下学校里的补课也在开展。顾朗是不想补课的,他已经没打算读大学。高中继续读下去,一是为了安奶奶的心,二是也想拿个毕业证。他不想补这个课也不想拿这个钱。唯一烦的就是老李不厌其烦的劝着,搞得顾朗怪郁闷的。好不容易挨到下午放学了顾朗到自行车棚时,秦泽也老样子等在那,靠着自行车听歌。秦泽看到顾朗过来就收好了耳机,把自行车推了出来。顾朗走过去跳上后座,“走吧。”秦泽没动。“哎,这是让我来?”顾朗兴奋了。自从秦泽手好后,从学校回去的路就非要带他,虽说坐着不用出力但顾朗还是比较享受带秦泽的感觉。“我们今天走回去吧,聊聊,到时候我把车骑回去。”秦泽说。顾朗平时都是把自行车骑回去再去饭店,今天走路肯定要稍微慢点。“行。”顾朗点点头,秦泽这严肃的表情让他心里有点打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各有思量,校门前的一段路都没说话。等人渐渐少了,秦泽开口了“听李老师说你不想补课。”“啊,是。”顾朗点点头:“他找你当说客?”顾朗也没有多意外,“我靠,就这点事你摆出这个表情,差点吓死我。”亏他心情凝重了一路。“这点事?”“我以为发生什么重大的事。”乱猜测了半天。秦泽没笑也没看顾朗,声音平静:“能给我说说你怎么想的吗?”顾朗准备插科打诨的笑脸僵住了,他静下来没有说话。秦泽这样子让他知道对方想听的不是那类老子不想读书等对外理由。顾朗没回答,秦泽也没追着问,两人缓慢的走着。“没意思。”良久,顾朗开口。“没意思是什么意思?”秦泽语气不太好。“就觉得补课没意思,你也知道我这个成绩……”顾朗犹豫了会还是打了哈哈。“顾朗,”秦泽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我说的不只是补课。”停了一会儿,再开口声音都显得落寞了:“你要实在不想说就不说吧。”本来顾朗还打定主意忽悠过去的,秦泽很少有情绪波动,这语气让他有些心软和无措。其实也没什么,跟富贵杨墨说时都没觉得怎么样,只是说说打算而已。他本来也不觉得有多大点事,可秦泽这态度竟然让他莫名有些心虚。顾朗清清嗓子,尽量用平静又无所谓的语气:“我没想读大学。”秦泽站住了,顾朗挺聪明,学东西也快,当初是考进的重点,成绩也不差。他以为顾朗不过是舍不得补课的钱,可原来顾朗没是打算上大学?!“为什么。”秦泽问。“没有为什么,反正读出来也不一定有用,干脆就别浪费那个钱了。”顾朗踢着路边的石头。“那你不读书去干什么,你要担心钱可以贷款,不行我这……”“哎呦,大款是要包养我吗?”顾朗听到后面乐了。其实说实话顾朗原本是挺不开心的,心情低落的时候也怨恨,平时什么他就不能无忧的上个大学。可现在顾朗却突然释然,很多事都是这样,当有人比你还在意时,自己的情绪就淡了。“秦泽,这真的没什么。”顾朗走到秦泽面前倒退着走,直视秦泽:“我以前是想考个好大学,唉,也不能说是我想考,只是以前跟一个人约定过,如今……”只是以前跟一个人约定过等他考上个好大学,他的愿望就会实现。后来他明白那个愿望根本不会实现,可也假装不明白。可如今跟他约定的那个人也不在了,他又何必守着。顾朗扯了下嘴角,没再说下去。默了一下,又扬起声音:“奶奶年纪大了,也不想她太辛苦,早点让她享受一下。”秦泽没去问顾朗没说完的话,他知道那应该涉及顾朗的父母。他从没听顾朗说起过,只是富贵对他说过别问顾朗的父母,都死了。“你怎么跟奶奶说?”“唉,我现在正在铺垫,不过下猛药还得上高三后,我就说学得很难,找个机会跟奶奶说清楚,到时考不上奶奶也不会逼我。”顾朗早都想好了。“不读大学你干什么搬砖还是进厂,你成年了么?”秦泽皱着眉。“哎,你这……”秦泽寥寥几语堵得顾朗无言,真是残忍的现实。“别皱眉了,”顾朗搭上秦泽肩膀嘻哈道:“这不还有一年嘛,我慢慢想,多大个事,现在养活自己还是很容易,实在不行到时候你养我啊,为兄弟……”顾朗还在叨叨,秦泽也没认真听,其实现在不读书也算正常,他也没有不读书就一定没有出息的想法。可问题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心烦和难受,秦泽安慰自己,如果换了苏杭这样,他也会这样,可真的会么,内心有声音在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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