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朔风无孔不入,满地都是白茫茫一片,已经分不清路。陆随一张口大雪便往嘴里灌,听不见楚亦安回答,还抬高了声,道:“你不像是陇西人。”
&esp;&esp;楚亦安的双手揽住陆随的脖子,权当给他挡风取暖了,半张脸露在外面冻得僵硬,说:“不是。”
&esp;&esp;陆随听他声音微弱,怕他睡死过去,打起精神道:“等你的腿伤治好,就可以回家了。”
&esp;&esp;楚亦安用脸颊蹭了蹭陆随的权当做回应。
&esp;&esp;我已经没有家了。
&esp;&esp;陆随本就将近力竭,他也不再说话了,只管朝着前方走,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esp;&esp;每走一段路,陆随就问一句,“你醒着吗?”
&esp;&esp;楚亦安说不出话来,便蹭蹭他的侧脸,或用揽住他的手指微动,轻轻挠了下他的脖颈。
&esp;&esp;其实陆随并没有把握,陇西的暴风雪不似南方,漫天都是灰白的,连行军队伍也常在这种天气中迷路,更遑论单个行人。
&esp;&esp;他只能靠着自己经常往返两座城池的直觉走。
&esp;&esp;冰面太滑,陆随摔了好几次,有一回不巧仰摔在了楚亦安身上。
&esp;&esp;“你没事吧!”
&esp;&esp;陆随忙去扶他,却见楚亦安紧闭着双眼,睫毛上挂了霜,脸上一片惨白。
&esp;&esp;“醒醒!楚亦安!”陆随双手捂在他冻僵的脸上,竟想不起去探他的鼻息。
&esp;&esp;被他压得晕过去的楚亦安被喊醒了过来,微睁开眼,艰难地吐出二字;“我没事。”
&esp;&esp;陆随被吓出一身冷汗,生怕自己背了一天的人就这么死了,他稍微休息一下又再次上路了,还不忘关心背上的人。
&esp;&esp;“楚亦安,还活着吗?”
&esp;&esp;“嗯。”
&esp;&esp;“很快就到了,别睡。”
&esp;&esp;“好。”
&esp;&esp;到了最后陆随也累得快死了,没好气地问:“喂,你死了吗?”
&esp;&esp;楚亦安被他身上坚硬的铠甲硌生疼,回了句:“没死。”
&esp;&esp;“那就好,”陆随气喘吁吁道,“我快死了。”
&esp;&esp;楚亦安有点莫名想笑,又搂紧了他。
&esp;&esp;两个少年依偎着取暖,连走了两日夜,终于看到了城门。
&esp;&esp;楚亦安是被压醒的。
&esp;&esp;睁眼看到的是营房账顶,胸前横亘着一只手臂,身旁那人鼾声震天,正熟睡着。
&esp;&esp;营帐闷热,楚亦安身上还盖着厚重的棉被,几乎透不过气来,他把那手臂往旁边一推,那人睡梦中动了动,翻了个身,半边身体都压在楚亦安身上。
&esp;&esp;“嘶……”
&esp;&esp;包扎好的右腿一痛,感觉有血渗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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