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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早晨，何熙远坐在beta与alpha组成的大办公区，到窗边按咖啡机按钮，听机械碾压转动的声音。热水滤过咖啡粉，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窗外模模糊糊的远景，非雾非霾，典型的北都景观。

这样的天气已成为城市的标识，如同这座城市里的人，如沙如薄雾，步伐缓慢，拖着苍老的躯壳漂浮在破旧的街道上，转眼就能被风吹走。

从很小开始，何熙远就感到自己的生命被无力感轻轻扯住咽喉，有时将他扼住，让他几乎放弃抵抗。

大学毕业后的几年，周遭的人都暗示或明示，他应当在一场迅猛的发情期前，找个alpha安顿下来，结婚生子，接受平庸又平淡的一生。

然而发情期于他而言也不复存在，alpha更是无从说起，未来的路模糊又空白。

何熙远转身时，看到大堂里离他并不远的沙发上坐着一名alpha青年。他竟未发觉对方什么时候进来的。

alpha穿着服帖的灰色西装，在读一份俄文报纸。深色微卷的发梢在晨曦中覆着浅金的光。

早晨的大堂太过安静，阳光笼罩在alpha的身上时在他鼻梁处投下侧影。半边脸在明处，另外一半在暗。他的脸极其英俊，五官立体，下颚和身形线条坚毅。

深灰色西装外套袖口露出一截白衬衫，用金属袖扣别住。他的身态十分放松，如同身着家居服坐在自家的客厅。

何熙远本来以为他是酒店的宾客，但看到alpha的面容后定住不动了。

对方坐在那里，如同梦境中忽现的少年时代，承载整个夏季的暴雨，在某个圣葛底斯堡的早晨飘到他面前。

繁复的壁饰花纹与窗外的景色像一幅画框，何熙远是画外的人。

过去的岁月里，何熙远仅有过几次类似的时刻。最早的一次是很多年前，年少时的他隐秘地暗恋陆成风，而后又战战兢兢地接触，追随着对方的轨迹绕了半个世界。

多年后，何熙远本以为彼此的人生再无重合的轨迹了，但对方出现在面前时，他依然感到心跳的砰动，这让他无措。

陆成风是他人生匆匆剪影里的一个，如同他小时候翻看的黑白电影明星照片，拿出来反复地看某年月日摄影师按下镜头的一刻捕捉的光。他喜欢的黑白银幕明星大多早就去世或老去，他注定是要反复用指尖触摸光影。

此刻多年未见的陆成风距离十步之内，他凝视对方侧影的双眼如同摄影师的镜头，想努力看清对方长相，眉毛的弧度和修长的指关节。

许多年过去了，他心态已然平和。与少年时代的幻想不同，他知道自己触摸不到对方。况且，陆成风必然已经不记得他了。

小说里重逢便一见钟情的情节不会发生在现实中，小说是逃离现实的虚幻镜像。

何熙远侧过头看着alpha的身影，相安无事三十秒后，对方放下了报纸，朝他转过头。

何熙远慌乱转身，不敢和alpha对视，若无其事地从侧门离开。他脚步很轻，像一只沉稳又安静的猫。

身后的陆成风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消失在金色的繁复门廊和红色窗帘里，空气似乎有一抹极淡的柑橘味，想仔细分辨时，那味道已经消散了。

第2章谈判

何熙远在会场留一天，因为需要见的人太多，他有一半的时间和投资总监上司高庆年分头行动。

傍晚时，高庆年接到电话，组织方安排了一个大型访谈与晚宴之间的30分钟简短会议。建瓴可以与一家东欧金矿控股公司的高层开会，讨论对方有意出售的矿区。

于是他带着笔记本跟在高庆年身后提前赶到会议室。

室内摆着深色的厚重原木长桌，地毯上有繁复的花纹，仔细看是红底银丝勾花和植物图案。圆桌上方悬挂水晶灯，暖白的光线，冲淡了窗外阴霾的天气。

棕发和金发的苍老alpha们围坐于长桌的一侧，西装革履，脸上的皮肤组织往下坠，止于领口的立领和领带结之上。

高庆年和对方几个高管握手寒暄，等待对方口中年轻的股东入会。

何熙远坐的位置靠近窗户，室外气温极低，室内的空气则浮动着alpha信息素和古龙水的味道。窗外的冷气附着玻璃，而后下沉，渗入他的鞋袜和裤脚。

但他并未挪到较暖和的位置。埋在后颈的抑制器掩盖了大部分信息素，他想把微弱的气味屏蔽起来，窗口的位置正合适。

侍者白色的手套搭上门把手，沉重的会议室门从两边打开。

何熙远坐着微微抬头，看见了一双考究的皮鞋，灰色西装的裤脚，而后是深色的头发与眼眸。

桌边对方的总监和高管同事站起来，用俄语喊进门的alpha青年：“vlad，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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