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万一一个不留神踩着了胤祥的霉头,迁怒于自己,那不是自讨苦吃?现在薛蟠可还在大老里头蹲着吃牢饭,贾琏自然明白胤祥有多么招惹不得。幸而胤祥也并未在这上头多做停留,转了话头问他道:“贾兄今日过来,除了送花,可还有什么旁的事情么?”贾琏怔了一怔,思忖片刻,只道:“并没有什么,倘若十三爷如今有事,那在下不妨先行告退。”胤祥摆了摆手,走至一旁坐下,笑道:“我还以为,你今日前来,一是道谢,二是来替你那兄弟说情的。”贾琏道:“蟠兄弟是冤屈还是清白,自有朝廷官员还他公道,十三爷又不掌刑部,如今我便是为他讨饶又有何用?更何况倘若行端坐正,如何会怕让旁人去审?若是心怀鬼胎,迟早也会公诸于众。”胤祥道:“想不到贾兄竟有如此胸襟气魄,倒是我小觑贾兄了。”贾琏忙道:“十三爷言重了,只是我那兄弟自小娇生惯养,牢中清寂苦寒,不知可否让家人送些衣物被褥进去,也可让他好过几分。”胤祥但笑不语,眸子向上一瞥,从贾琏的脸上不紧不慢的划了过去,悠悠道:“贾兄不必同我绕这些虚文了,那薛蟠是我整治的。他素行不端,却是家中独子,倘若这皇商依旧给他掌着,我只怕实非幸事。”贾琏见胤祥如此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倘若再佯作不觉未免矫情,便颔首道:“十三爷所言极是,只是蟠兄弟如今尚且年轻,还不省事,这受受活罪也是他自作孽,怪不得旁人。”胤祥示意贾琏坐下,又道:“倒不是我这人气性小,只是你那位兄弟胆量也是真大,后来我命人随意一查,竟是有案底在身的,判的还那般糊涂。不过,这薛家便是再怎么不成气候,终究也算是对朝廷多有建树,保全他一条性命自是不难,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贾琏应声道:“自然是这样不错,蟠兄弟这人就是鲁莽了些,那会儿冒犯了十三爷,如今这样也是他自作自受。”听胤祥这样一说,贾琏心中倒有了些底子。薛蟠打死了冯渊,虽说是背负人命在身,论理应当偿命才是,只是他若真的死了,贾琏又会觉得有些许惋惜。毕竟这个呆霸王,日后无论待兄弟姐妹,还是柳湘莲,都是真情真意的。他虽有千般万般不是,却仍有“血性”二字存于身上。在这个年代,这两个字却恰恰最是难寻。如今冯渊已是死了,眼下让薛蟠得些教训,若是关个几年也好,吃吃苦楚,受受罪过,倒比要了他的性命强些。只听胤祥笑道:“贾兄如今心中是否在思忖,倘若有朝一日开罪了我,会落得个何等下场?”贾琏微微一怔,脱口道:“自然不是,我又岂会无端端开罪十三爷。”胤祥笑意愈浓,颔首道:“便是开罪了,也无妨,贾兄与这世间众多人士皆不相同,很有一股木秀于林之气韵。我对贾兄,欣赏仰慕,却不知贾兄对我,又是如何?”这话语听着虽是极平常的夸赞恭维,可是怎么从胤祥的嘴巴里头说出来,就这样别扭了呢?贾琏又说不上究竟是哪一处不对劲,可就是觉得别扭的厉害,干干的笑了两声,道:“我对十三爷,自然也是十分尊崇敬仰的。”谁知胤祥竟不肯放过这个话头了,饶有兴味的问道:“哦?如何敬仰?”贾琏绞尽脑汁,却也不知此时此刻该说上一句什么话才好应景,他肚子里头诗文不多,眼下一时起急,便更是想不出来。情急之下,只得胡乱搪塞出一句话来,只道:“我对十三爷,愿比引日成岁。”贾琏并不清楚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味,只是在从前看过的一部小说中,两位友人之间似乎提到过这个词语,应该不是什么糟糕的意思。谁知胤祥听罢,先是愣了一愣,而后却抚掌大笑起来,边笑便问贾琏道:“引日成岁?看来贾兄当真是将胤祥引为至亲好友了,胤祥能得贾兄如此记挂,实在是欣喜快慰的很。”难不成,是用错了?贾琏登时大窘,脸色都有涨红,支支吾吾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在下不擅文采,这……真是让十三爷见笑了……”那句成语究竟是什么意思贾琏已经疲于思索,只是见胤祥笑的那副模样,又说了那样的话,恐怕用的真的不妥。真是丢人啊,好容易想文绉绉的用一次成语,居然还用错了。现在弄得人家以为自己交浅言深,实在面上无光。胤祥见了贾琏的窘迫情状,又想起贾琏先前也说过在这诗文上头并不精通,知道他恐怕是不解那词儿的本意。只是想听的话已经听去了,如今胤祥心情大快,十分体贴的笑道:“嗳,贾兄终日忙碌奔波,坐在书案前头用功的时辰自然也就短了些,这又有什么打紧?贾兄的心意我已明了,如今也不妨妄自尊大一场,做一回人师,教贾兄一个词儿。”贾琏忙道:“愿闻其详。”胤祥不紧不慢的瞥了贾琏一眼,含着三分笑意,悠悠道:“你我之间,愿比西窗剪烛之情谊。”这个词的意思,有两重所在,胤祥料想贾琏不会尽通,却也正是吃准了贾琏这一点,在言语上占了些小小的便宜。这话原是从李商隐诗中引出,说的是夫妻翘首盼望相聚之情,只是日后又多指亲友相聚罢了。胤祥所云,自然是取其一,然而这其中的道理,贾琏又如何能够明白?果然,贾琏听罢,只做是胤祥将二人情谊引至秉烛夜谈之交,实是客气厚爱之语了,忙笑道:“果真是应当如此,又要多谢十三爷提点了。”胤祥抬手道:“往后时日还长着,你若要谢我,不愁没有机会。”正午胤祥又留了贾琏用膳,两人说着说着,便扯到了古今时局上,贾琏对古代时局并不熟悉,可是对现代政局却再了解不过了。索性就将那些事情统统都归到“方外大师亲口相传”上,同胤祥讲起了9·11恐怖事件。“当真惊人,这个拉登能够如此果决,倒也算是个乱世枭雄了。”贾琏见胤祥听得瞠目结舌,不禁心中有几分得意,面上的笑意也多了起来。你会诗词歌赋又如何?我还知道本拉登、卡扎菲和海湾战争呢。虽然飞机坦克这样的字眼不能出现在贾琏口中,可是只要换做这会儿已经出现的西洋武器,贾琏就能够轻轻松松的自圆其说了。最后受着胤祥夸赞的“渊博”之名,贾琏有些飘飘然的从贝勒府走了出来。这一次过来,可真是舒心。如今也知道薛蟠不会有性命之忧,那是要打板子还是要流放,就都不是贾琏需要操心之事了。只不过,这话他自然也不会回府去四处嚷嚷,和胤祥相熟交好这事,贾琏觉得,多一人知道不如少一人知道。最好,是除了自己,哪一个都不知道。待回了府中,贾琏因着方才用膳时候喝了几盅小酒,如今给太阳一晒,便有些犯困了。打着哈欠正欲进去,却忽然瞧见门子旁边站了个少年,一见着自己,便上前请了个安。再仔细一瞧,竟是那日跟在薛蟠身旁的小倌,仿佛是叫……竹青还是竹叶的。庙小佛大贾琏见了他有些讶异,命他起身后问道:“怎么是你?”竹青见状堆了笑道:“琏二爷竟还记得小人,实在是小人福分不浅了,方才门子上的大哥说二爷出去了,小人就一直在这儿候着。”贾琏扬一扬眉毛,问道:“等我做什么?有事要说不成?”竹青道:“那日在酒楼,薛大爷无心之失,开罪了二爷身旁的那位贵人,那一日小人虽是开口拦了拦,却仍是晚了。只是万幸,二爷没给薛大爷连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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