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好久了,他还去过哥哥工作的地方看他们院子里的花,他分不清那是月季还是蔷薇,却知道它们靠着窗,朝着窗里哥哥的方向。
张知言绕了好远的路才走回去,那个一直呈半开放状态的花圃却少见地上了锁,那个总是打瞌睡的园丁也不见痕迹。
他翻了栅栏进去,选了一朵半开的花苞,用剪子剪下枝条,又去办公室拿了牛皮纸包它,但他最终没能把那朵花带回家。
就是那么巧,那天一个死刑犯的妈妈在走访无门后兜兜转转来到了最初逮捕她儿子的警局,就是那么巧,她遇到了那个逮捕她儿子的警察,就是那么巧,她在花光所有的积蓄托关系为儿子减刑无果后在黑市买了一把改装过的旧式□□,就是那么巧,她第一次把那支枪带在身上。
她平时在市场卖菜的时候会把钱装在一个布包里,花哨的布料经过岁月的洗礼有些褪色,但一直被保管得极好,儿子入狱后她就不去卖菜了,那个小布包再也没拿出来用过,那天却被她揣在怀里,宛如珍宝——纵使里面已经不是那些沾满汗水的零钞。
那把漆黑的旧式□□被包在洗得发白的花布里的样子实在有些好笑,张知言看到的时候却实在笑不出来。
那位可怜的母亲一生只杀过自家养的鸡鸭,从没想过杀人,所以她只是叫住了张知言,然后掏出那个小布包,把枪抵在了自己满是皱纹的额头上。
“张警官,救救我吧。”她说。扳机却没来得及扣响,因为张知言一个箭步冲上来死死掰住她的手。那朵花落在地上被他踩碎又踢开,狼狈得让人看不出来原本的鲜丽。
一个悲伤的母亲能有多大的力气——应该还是抵不过一个健壮的年轻人的,尤其那人还是一个训练有素的警察的情况下。
但是也足以和他僵持几个回合,僵持到最后不知是谁的手抽了筋,黑洞洞的枪口生生转了个向,朝着张知言开了一枪。
那是最没有道理的一枪,是打乱了赵家人全部生活的一枪,是提前结束了赵歧言童年的一枪,是冻结张知言时间的一枪。
就是那么一枪。
赵歧言没能做成粘画的贺卡——他也没机会祝赵嫣生日快乐。
赵嫣在医院守了一个礼拜,回来的时候,冰箱里提前买好的酸奶蛋糕还是完好无损的的样子,她却再没了过生日的心情。
赵歧言也是从那一天起不再愿意跟她讲话,家里总是安静的,赵歧言总是安静的,他安静地学习安静地考试安静地去外地上了大学——赵嫣有的时候会在心里抱怨,那真的是最坏的一个生日。
丈夫不在身边,她又同时失去了两个儿子——一个沉睡,一个远离。
但那都不是他们的错,所以日子更加难熬。
张知言是唯一平静如初的人,他好似完全不在乎生命中缺失的这两年,他一方面坦然地享受着家人的关照,接受自己身体虚弱的事实,另一方面依旧如同前二十多年一样,担任着可靠的长子和兄长的角色,安慰弟弟、宽慰母亲。
只是有时候感官的迟钝和对大部分新兴事物表现出的茫然才能让人窥视到一点他内心的慌乱和无助。
赵歧言去图书馆借了一纸箱的报纸,在天气晴朗的下午或是饭前饭后的一点空闲时间里,趴在床头的椅子上一张一张地念给张知言听——张知言刚醒过来的时候还存在着一定程度的阅读障碍。
赵歧言念报纸的时候,张知言很认真地听,偶尔会问问赵歧言自己不懂的名词,试图将自己记忆中的东西与现世联系起来。
不算太费力,但也花了好几天时间。
知道赵歧言已经上大学了之后他有些惆怅,分外在意自己竟然没能看到弟弟高中毕业的样子,他有些遗憾道:“我都没送你去过学校。”
张知言当年读的是警校,基本上全封闭,他又晚入校了一个星期,别人都开始军训了他才入校,学校已经禁止外人入校,于是他一个人拎着被褥住了进去,他也不觉得有多难过,只是听同寝室的人讲,开学的时候人又多又杂,一个人总是很不方便,所以他一直想着赵歧言读大学的时候,哪怕再远他也要送他过去——要亲自把行李都给他扛上去,要陪他去食堂点一大盘子饭菜,要偷偷往他枕头底下塞零花钱。
他想了好多,却没想到已经把弟弟上学的日子错过了。
赵歧言鼻头一酸,把脸埋在报纸里,瓮声瓮气地说话:“幸好我大学还没毕业。”
张知言闻言露出个怀念的笑容:“是呀,你小时候一直想戴博士帽来着。”
“……没有吧?”
“有啊有啊,你还把垃圾桶套头上呢哈哈哈。”
“哥!?”
作者有话要说:
套垃圾桶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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