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苏义俞愣了一下,手一松柳氏便倒在地上,边大口喘气,边笑了起来,“苏大人莫不是还记得那个死在你面前身怀有孕的女医!”苏义俞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光发直,“你是她?不可能,我亲眼见她断气。”苏义俞目光凌厉,“你究竟是谁?”柳氏跪坐在地上,发髻已经散开,披头散发十分狼狈,“呵,你到现在才问我是谁,我是柳涵珍,也是柳涵楚的小妹。”苏义俞瘫坐在椅子上,神色复杂。当年他虽位及右相,但追捕柳涵楚的事是他亲自前去,他怕假手于人,陈妃的事就更加朴树迷离。结果在青山上搜人的时候,发现消失近半年的柳涵楚竟然挺着大肚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希望苏义俞让她将孩子生下,再带她回京。可圣旨在上,苏义俞也没有办法。柳涵楚见苏义俞沉默不语,趁他不备转身便逃,结果山路难行,一个不稳柳涵楚便滚下了山。等苏义俞一众人赶到时,柳涵楚弓着身子双手环腹,已没了气息。“我当年将她葬在青山,恐她尸骨被带回京后遭人鞭尸,难道我做错了?”虽然柳涵楚并非他所杀,但她的死苏义俞难逃其咎。“难不成苏大人还想我们感激涕零,谢你给她留了全尸?”柳氏狰狞而笑,“我那小侄女因着在母胎里缺氧,从长姐腹中出来时,便奄奄一息。苏大人,她们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对待!”苏靖宛坐在一旁,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难道当年妙玄是被从墓中救出?“你长姐难道没有告诉你,为什么她好好的女医不做,偷偷跑出宫吗?”柳氏一愣,当年柳涵楚连夜回府,只说让她们姐妹快逃,离开京城。那时她们虽有疑惑,但事态紧急,柳涵楚又怀着孩子,她们便逃到了附近的青山上,想着若日后京城并未有搜捕悬赏,她们再悄悄回去,柳涵楚毕竟有了孩子,不能长时间赶路。见柳氏明显不知,苏义俞走上前俯下身子,看着柳氏,“因为当年柳涵楚正是陈妃陷害其他皇妃的证人,而且极有可能是做了伪证。”“不可能!”她长姐人品了得,怎么可能会污蔑陈妃。柳氏一边摇头,一边念叨:“不可能,这一定是你推脱的借口,长姐她绝对不可能!”苏义俞一甩袖子,坐回了主位上,“若不是想查明真相,我又怎会亲自去追捕她,换旁人她早就直接丧命,你们连尸骨都找不到!”柳氏坐在地上,还是一脸不敢相信。“所以,妙玄是柳涵楚的孩子?”苏靖宛将心中疑惑问出,但也不需要柳氏回答,她已猜到了答案。柳氏自进了苏府,便没再见过妙玄,算算已经有了七年,所以刚才并未认出她,此时清醒下来,柳氏十分怨恨,“想不到兜兜转转,妙玄竟然来了苏府,还替你挡了陈蚕,真是老天爷也不长眼啊!”当初还是听说苏靖宛从山上带回了个姑娘名叫妙玄,才知道自己姐姐的孩子竟然被送来了苏府。自打听到妙玄来到苏府,柳氏便想方设法要见她,可妙玄不是待在苏靖宛身边就是岳千那里,她自始至终都没见到。“我去青罗庵质问静宜为何将妙玄送来,她竟然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呵,她不过是我们柳家的养女,父亲在世时可怜她,认她做了女儿,教她一些医术。可她呢,长姐死时,她便要我放弃,如今竟然还将妙玄送来了苏府!”已经说了这么多,柳氏也干脆说了个痛快,“静宜养的陈蚕被我偷来,这东西原本就是长姐的,既然她不愿意再给长姐报仇,还有我。”柳氏看着苏靖宛,嗤笑了声,“夫人无子,苏相心中郁积,若夫人死了,大小姐觉得主母的位置会落到谁头上?”苏靖宛想着上一世母亲病重,静宜突然在朝中指证父亲,这一切也都串上了。这辈子估计是因为自己搅乱了柳氏的计划,才让她迫不得已用了陈蚕。“柳姨娘,你口口声声说为长姐报仇,可你长姐死后你却将她唯一骨肉留在尼姑庵,自己在苏府锦衣玉食,你良心可安?”柳氏被戳到痛楚,脸涨的通红,“静宜说妙玄胎里不足,养在她那里才安心!”苏靖宛冷笑了一声,“若你不想着报仇,寻个安稳的地方一起将妙玄养大,她们又怎么会在尼姑庵一待数年?说到底你不过是将你长姐的死归咎于旁人身上,若她泉下有知,知道她的女儿这些年活的如此辛苦,恐怕会后悔让你们将她带来人世!”“你胡说!”柳氏疯癫般站起了身子,指着苏靖宛,“你听到苏义俞说他为了探明真相才亲自带人山上围捕,可当年若没有他在前朝给陈家扣上功高震主的帽子,远在边塞的陈老侯爷也不会孤军无援,陈妃宫中出事也不会最终落得那个下场。苏大小姐,你如今做了桓王的家臣,你可想过日后桓王知道真相,会如何待你!”作者有话要说:男主一开始就知道女主父亲的事,所以小宝贝们别担心,不虐。至于上一辈的事,是苏相被人当了打手,后面会揭开,没世仇这种东西。笔芯+++++++++++++++++++++李文桓:渣作者,我好像很久没出来了。渣作者:下章,下章你就出来了……☆、苏靖宛僵在原地,转头看向苏义俞,希望他能和自己说,当年陈家旧案和他无关。苏义俞避开了她的视线,看向柳氏,“柳氏,你残害主母,顶撞家主,杖八十,关柴房,自生自灭。”门外小厮进来,将柳氏拖了出去。柳氏见挣脱不开,只能不停嘶吼:“苏义俞,你多行不义,迟早会遭报应的!”苏靖宛站在屋内,看着苏义俞。“父亲,柳姨娘所言可是真的?”苏义俞被苏靖宛盯着,竟然不敢直视自己的女儿,微微侧了侧身子才开口道:“当年的事都过去了。”“父亲,若真是过去了那您就告诉我当年陈老侯爷蒙难,是否和您有关。”苏靖宛再次站到了苏义俞的正面,直接发问。看着苏义俞不断躲闪的目光,苏靖宛最后一点希冀都破灭了。“我终于知道父亲为什么当日那般恼怒。”那日圣旨来,苏义俞抽她鞭子让她跪了一整夜,当初她不明白父亲为何如此恼怒,现在都明白了,也想通了上一世,为何自己太学会选表现那般糟糕,也入了李清珏的眼。“宛儿,这事如果桓王殿下知晓,对你很是不利,当日气急才会如此对你,你要明白为父的苦心。”苏义俞终于开口,“明日你便去辞了这官吧。”苏靖宛嗤笑了一声,事到如今父亲的对策不过让她辞官保命。“父亲,若你真的害了陈老侯爷,为何不上书请罪,以免日日不安。”“胡闹!”苏义俞脸色一沉,“陈老侯爷虽战死沙场,但侯府爵位还在,这还不够吗,再闹上一出,谁都不好收场!”苏义俞不愿再说这事,说完直接离开。苏靖宛站在原地良久,直到外面的秋月进来唤她,她才恍然回神。“大小姐,岳太医要带妙玄去他府上治病。”“不行!”苏靖宛觉得亏欠妙玄,此时只想待妙玄好些,弥补下当年父亲的过失,“给妙玄在清宛阁准备个屋子住下。”秋月领命而去,苏靖宛也出了正厅去西厢看了下王氏,王氏喝了药早早便歇下了。苏靖宛没有去打扰,只吩咐了新调上来的嬷嬷,好生照看王氏这才离开。妙玄手腕上的黑斑有一枚铜钱大小。苏靖宛拉着她的手,皱着眉头,若不是妙玄替她挡了,这黑斑兴许就在她的脸上了。“大小姐别自责,医者仁心,即使再来一次我也会这样。”妙玄双眸清亮,带着些许天真。苏靖宛笑了,养在庵里的女娃确实心思单纯,当初李文桓和她说静宜人不错时,她还不信,这时看着妙玄倒是对静宜改观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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