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手上动作不停,耳朵却竖得尖尖的。主子虽然没有多说,但他看得出来,主子与波难国国君是情投意合。燕楼抬头,一向狡黠的眸子闪过一丝黯然。&ldo;雏儿没有身分地位,这是从古至今不变的情况。&rdo;&ldo;你有想过为何雏儿没有身分地位吗?什么叫身分、地位?你有细思过吗?&rdo;听了何仙姑一席话,再回到古代,他每次看到风嫋就忍不住一阵恶寒,照何仙姑所言,风嫋进了富户当人两、三年妾,还算是好的结局,只是后来他毕竟没有一技之长,无法把茶楼经营下去,这才又去重操旧业。这叫好的结局?他完全不能认同。如果不能主宰自己的身子,不能当自己的主人,笑骂由人,连一丝尊严都无,那人生有何意义。&ldo;身分?地位?权势?名利?&rdo;燕楼怔怔的想着。他拖延着时间,迟迟没有给颚佳一个清楚的回答,明明知晓颚佳不会舍下他,但他一介雏儿,回波难国后只能卑微的活着,比他宫里的宫女还要低下,这是他想要的吗?&ldo;我觉得雏儿没有一技之长、没有金银财宝,只能陪侍男人、任人作践,才会落入比死更惨的境遇,事实上,我有个想法。&rdo;他朝燕楼耳边附过去。燕楼瞪大眼睛,惊骇莫名。&ldo;你这惊世骇俗的想法怎么可能会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rdo;&ldo;你没试怎么知晓不可能,若是这事成呢?燕楼,你若是男子,纵然你是平民,你也会成为名闻天下的红顶商人,但因为你是雏儿,所以你才假扮男子经商,难道真对自己没信心?&rdo;燕楼嘴巴开开合合,无法说出话来。桃红花魁的话太过惊世骇俗,他完全想象不到,也无法往那方面想,想不到他却说出该杀头的话来‐‐&ldo;你若是女子,以你惊世才能,必是能辅佐颚佳的皇后,难道因为你是雏儿,就要一辈子住在宫外,比人矮上一截的活着吗?&rdo;&ldo;嘘,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你怎敢说?&rdo;阿满扇子掉下地。天底下的雏儿只能为奴为妾,没有人敢垂涎后位。燕楼本来闲散躺着,现在也坐直身子伸手掩住于灵飞的嘴。于灵飞拉开他的手,说得更理直气壮,&ldo;时代会改变的‐‐一、两百年就会变化得令人意想不到,你怎知我们不是推动这项变革的先驱。&rdo;两百多年前,黑人还只是美国南方种棉花田的奴隶,现在黑人已经可以当上美国总统,为什么这个时代不行?只是少个人去登高一呼而已。燕楼胸口起伏不定,&ldo;我当皇后,就算颚佳肯,他底下朝臣肯吗?那些食古不化的人怕不死谏以对。&rdo;于灵飞翻了个白眼。这人生意头脑明明很好,怎么一扯上颚佳,就脑袋变成一团浆糊了。&ldo;他们不肯,难不成你不会让他们肯吗?&rdo;&ldo;我怎么让他们肯?黑不能转白,白不能成黑呀。&rdo;燕楼声调激动不已,永远都不可能的。于灵飞不屑的从鼻孔哼道:&ldo;黑加了点漂白水就白啦,白加点黑色颜料就变成黑的,你呀,平日瞧着多聪明,怎么谈到雏儿身分就变笨了,我告诉你‐‐&rdo;细碎的喁喁声响起,阿满听得目瞪口呆,燕楼脸上青白不定,然后渐渐眉头松了,眼里放出光来。+++++切以刑冷凝一张脸,原本该去边关打战的他不用去了,原因无他,波难国的国君就在白宋国的京城里,颚佳要边境整兵,不过是烟雾弹,他本人其实暗度陈仓的来到白宋国寻找燕楼。边境的烟雾弹就这么继续放着,搞得烟雾弥漫,两国国君都心知肚明,但也不说破,成天就在于灵飞的茶楼里坐着喝茶。堂弟切落合新近迎娶新妇,婶婶何氏笑得一张嘴都快咧到耳根,亲事办得唯恐人不知晓,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差点踏破长街,不知晓的人,还以为是切大将军娶亲。这般的大肆铺张,全都是婶婶爱面子,说落合是他叔叔唯一留下的命脉,喜事当然要办得天下知,而且他这堂哥更是责无旁贷,成了迎亲队伍中的领头人。为了死去的叔叔,他可以忍,所以那一日再怎么荒唐胡闹,他都配合了,但是堂弟成亲隔日,堂弟媳知道他们一家人都住在将军府里,以后是看他的脸色,便往他房里送了一个陪嫁丫鬟,他皱紧眉头,命亚动送了回去。堂弟媳大概以为他不满意送来的姿色,隔日又挑了一个更美的塞过来,而且他们嘴巴不牢,把这事都传了出去。当他来到茶楼,就见风嫋满脸怨责,绿竹梨花带雨,阿捧不动声色的仍是敬称一句将军,只有那没心没肺的嘻嘻哈哈,全没当一回事。&ldo;听说你一天一个累不累呀?累的话,来我们店里吃药膳,我们是熟人,给你打个八折,够意思了吧。&rdo;这雏儿的嘴巴有够利的,他气得拂袖离去,当天晚上又送来一个丫鬟时,他吼得屋顶都快要掀了,落合这才知道他是真动了怒。堂弟媳第二日还来下跪请罪,哭哭啼啼道:&ldo;天下人都知晓将军您迷恋一个雏儿花魁,那人身分低贱,就算将军迎进来当妾,您也会被人耻笑,弟媳又听说那雏儿不是个简单角色,若进了将军府,仗着将军的宠爱,恐怕我们都不用活了,所以才想送个伶俐懂事的服侍将军,若是有了娃儿,那雏儿就算再怎么不好惹,也不敢欺上将军的子嗣。&rdo;&ldo;是呀,那雏儿是千人枕、万人睡的花魁,他若是进府来,就算是当你的妾,也会把将军府的颜面丢光了。&rdo;何氏在一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副他将人娶进来,真会把他们给一个个逼得上吊一样,他就知这件事铁定婶婶有分。两个女人哭得像泪水不用银两。想不到堂弟切落合也一脸深恶痛绝的说:&ldo;大哥,我知道我们是做得过分了些,也知道你不是好色之徒,但桃红是如何的淫贱放荡,你铁定不知晓,他现在是伺候你没错,但是之前他对我也是一副急于献身的模样,若让这雏儿进府来,将军府便成淫秽之地,哪还有片刻安宁。&rdo;切以刑听得差点抓碎椅子扶手。那也是桃红没错,不过是真正的桃红,现在的桃红则是灵飞附身的,但这种事能说吗。&ldo;你们若是太闲,女人就去做女红,男人就去多读书,别在这乱嚼舌根。&rdo;他冷着脸说完这些话就离去,只听到身后女人哭得更大声,男人气急败坏的不断说他被迷了魂。他承认,他是被灵飞给迷了魂,为他执迷不悟,而这雏儿养伤好几个月,不但不让他碰,就连他的面都不见,让他忍不住心里忐忑,不明白他又在玩什么花招了。趁着夜色,他来到茶楼,进了于灵飞的房里,白花花的银票堆在桌上,风嫋正在数,至今,京城里的人还不知玫瑰堂就是灵飞与燕楼合开的,他也不愿张扬。好几人对他没好脸色的人,这会见到他竟还招手要他坐下。&ldo;这里坐。&rdo;他当然没坐他叫他坐的位子,而是一把抱起他那柔弱无骨的身子,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下巴顶着他的头顶。&ldo;烦啥?&rdo;这雏儿就是有本事,总能看出他心情好或不好,他叹息道:&ldo;落合娶了一个女人,这女人与我身上沆瀣一气,落合也跟着她们作乱,我心烦得很。&rdo;&ldo;有什好烦的,还不睡怕你昏头,把一个名满天下的花魁给娶回去当妾。&rdo;切以刑没说什么,仅是长叹口气。灵飞原本可以选择以那个小雏儿的身分待在他身边,但是他却决定让艳红附在那孩子身上,自己则继续顶替这个艳名远播的桃红花魁身分。照灵飞的说法是,艳红若以原来的身分死而复活,他还是会寻死的,就算喝了孟婆汤忘了记忆也没用,只要顶着这张脸出去被指指点点,他能不知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吗?更何况情人还是自己的亲哥哥,那不叫死路一条。既然要救人,哪有救一半,所以花魁的艳名与臭名他义无反顾的扛了。当时他豪气万丈的语气,让切以刑一颗心都暖了起来。他的与众不同、善良,只有让自己更加非他不可,他相信自己的心事,灵飞也是懂得的。&ldo;我敬重叔叔,他就像我另一个爹,婶婶虽然糊涂,但看在死去叔叔的面子上,我不能对她稍有不敬,想不到这回连落合也一起糊涂。&rdo;&ldo;切落合本来就是个糊涂的性子,你若心烦,我帮你,不就得了。&rdo;他还记得那家伙是如何对待阿捧,有这种糊涂堂弟,也怪不得切以刑心烦。于灵飞接过数好的银票,拿簿子让风嫋记账。&ldo;你怎么帮?&rdo;切以刑疑问。国事、天下事他还处理得来,可家事真搞得他头疼,一个是婶婶,一个是堂弟媳,又赶不了,骂也骂不得,瞪着眼睛冷言几句,两个女人就哭得像是死了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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