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只想吓唬吓唬它,哪里晓得真打中了。他匆忙上前伸爪子戳了戳床上摇摇晃晃要站起来的烧鸡,问他可好。
“不好!我快被你打死了!”烧鸡一双小眼睛圆滚滚就要落下泪来。翅膀一抹没来得及留下的泪水,顾不得自己骨头碎裂一般疼痛的身子扑腾着翅膀飞起来一点,拿两爪子胡乱往白虎脸上招呼。任由白虎求饶喊着抓到眼睛了也丝毫不能减去它心中半分怒火。
“我们相识多少年?每一个夏天你说热我都顶着挨打的命去给米哥当枪靶子使。就为了让你顺利从假山上跳下日池凉快凉快。你为了这么一个外人吼我?两次了!你有没有良心?见色忘义的家伙。你看我以后还给你摘银莲果不?我由着你在早起廊那里漂!漂到主子吃完饭!漂到我们吃光你那份银莲果!你,气死我了!”
烧鸡每一根火红的羽毛都往外叉开。一双小爪子下压把身子下沉。烧鸡气性大。张开来能吞鸡蛋的小嘴就这么张开,叫人怀疑那小嘴是要喷火来着。它从喉咙里发出“咔咔咔”的嘶喊泄愤。没一会儿,大火蹭的一下子从它脚上羽毛往上开始烧。白虎、乌云、踏雪还没反应过来,那火红羽毛的鸟儿就这么在木板床上自己把自己全身羽毛烧了个精光。现在的烧鸡真的很像人家挂出橱窗惹得隔壁家大黄走不动路蹲着光流口水的烧鸡了。
生个气都能把自己烧了?乌云和踏雪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一时愣在原地看着身上都是黑黑毛孔的烧鸡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好。
烧鸡本来是朱雀一族,属火。可惜一生气就会把自己全身羽毛烧焦。这傻鸟当初就是因为生气把自己羽毛烤没了飞不动才被人抓去串起来要烤着吃。幸好梅子青路过给它买下来治好了伤口。梅子青对它寄予厚望。在它左右四爪朱砂刻字,分别是:沉默是金,上善若水。从那以后,烧鸡每次要生气都被梅子青提前按住了脑袋。这气也就消了。许久没有这般生气。梅子青也不在。这才有了这道久违的自己开火烤烧鸡的大菜。
叼着光秃秃的肉鸡扔月池里。白虎也越过窗台跳下去。虎掌把这肉鸡捞起来在水里涮了又涮。把那灰烬洗净才扒着月池边缘跳上来,把自己全身的水抖干。一虎一鸟就在这大觉房窗外墓碑旁边那块大石头上各自料理着自己的毛发顺便谈个话。
白虎最先开口:“你自己做错了事还怪别人?烧死你活该。”
“我没有错!我有错也只是忘了。”
“真的只是忘了?”
白虎一开口又挨了肉鸡一顿揍。这一次的力道明显小了很多。而且专门往皮糙肉厚的背部打。打得是水花四溅。乌云和踏雪都躲得远远的,还半掩了木窗挡水。
到了最后,力竭的烧鸡一边哭着一边在白虎身上跳上跳下地踩。“我不是故意忘记跟他说呦呦姑娘的事情的。可是你们都不信我!你们以为我是那种看不得别人好非要从中作梗的人吗?我只是不喜欢他!我明明白白说出来我不怕!”
被主人警告,被好友当做十恶不赦的坏人吼。它被委屈了大半天。也只能一脑袋扎进白虎背上半湿的皮毛中。用着之前已经哭得声嘶力竭的嗓子大声为自己辩解:“谁知道大白天的呦呦姑娘会躲房间里补妆?你能想到吗?我不喜欢他,可我没想害他。”
“那你来做什么?”白虎的声音软了一些。
烧鸡一吸鼻子,真诚道:“我来叫踏雪一声梅夫人啊。”说着,欢快地从窗台跳进屋里来。
钱袋子
“梅夫人,我呢,刚才一时大意,差点害你被呦呦姑娘撞伤。我不是故意的。”烧鸡抖抖刚长出来的一点点羽毛。用着半嘶哑的嗓子轻声道:“主子去早起廊跟玄武商量占卜命相。顺路到寂言园特意叮嘱我说乌云和踏雪你们俩是新来的,要我多多照看一下。主子还说,你们俩没有铭牌,没有血缘亲。肯定是在野外艰难求生。我觉得,在外相依为命,冒着被抓的危险活到现在,还能保持纯洁的心灵修成正果,成为开窍的灵宠,你们确实很了不起。我要不是遇到主人,刚下山就被人烤了去。主子跟我说,让我多顺着你们一点。主子还说,那个踏雪说自己是我娘子你们就这么叫唤吧,横竖就是一个名头。我想来也是。就像我叫烧鸡你叫踏雪一样。你要是本名就叫娘子,那我们喊你名字也是喊的娘子。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关系呢?”
烧鸡的羽毛长得很快。说话这么一会儿已经长出密密麻麻一层绒绒的短毛。真不愧是朱雀一族的。它像是一个懵懂的孩子初次受到人类社会的教育,言语里没有半点阴阳怪气,有的是八分真诚两分认罪。可怜它还是太过单纯,不知道真话才会伤人的道理。
乌云的小爪子没能拉住他。踏雪上前一步,坐在梅子青的木板床上,以一副主人的姿态坐在床头鲁班尺上。纠正它:“这可不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你试想一下,整个方圆镇,除了喜欢我他还能喜欢谁?这话不是我狂妄。只是,如果我在他心有所属之后遇上他,那是我时运不济。可现在,他未娶我未嫁,我有心他有意。成与不成只是时间关系。梅子青早晚是我囊中之物。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他跟你说这话,不就是希望你好好待我这个主人嘛。”
鲁班尺有点搁手。挪开一点,踏雪顺势半躺在床上,曲起食指在唇边笑笑道:“哎呀!我今天才刚来。我什么都还没为他做呢。他就要为我铲除异己、打理门户。为的就是要我在这个家里住得舒适、自在。怎么办?我现在好开心。多亏了你呢。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郎君居然为了我,在背后默默做了这么多。
哎呀怎么办这么办?好开心。我现在就想跟郎君亲亲热热。
哎呀不行不行。他偷偷跟你说就是不希望我知道。可是我现在知道了。
哎呀!烧鸡,如果他知道你特意跑到这里来威胁我?你说他会不会再跟你谈谈心呢?
哎呀!我要不要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告诉我的郎君呢?你放心。我知道呦呦姑娘那一次你不是故意的。就是不知道他还会不会信你呢?”
烧鸡一双小眼睛被泪水糊成一团。踏雪直起身子坐在床边,心中陡然升起一种自己仗着多长人家一世在这儿欺负小孩子的错觉。烧鸡还在哭。除了哭,它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它知道自己挨骂了。它难受。就哭了。它的世界就这么简单。
踏雪蓝眸一瞪,让它回寂言园哭。烧鸡眼巴巴盯着他,可怜兮兮的。踏雪败下阵来,别过眼去。“不跟他说。”
烧鸡啜泣着道:“对不起。”
踏雪:“接受你的道歉。”
烧鸡这才飞出窗外回他寂言园去。
“难受吗?”乌云问。
踏雪看着自己床边晃悠的一双玉足。咬着唇摇摇头。“难受。但是,我能忍。从来都是他爱我。弟弟说他爱我,义父和婉儿姐姐也是这么说。他怎么对我就更不用说了。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弟弟说他为了救我重生了十七次。我才下来找他一次,被他伤了一次。远远不够呢。”
早知道梅子青不会轻易爱上他。但是一开始就过分温柔,往后再做什么也只会让人觉得不够。梅子青这样做,踏雪分不清他是有心以退为进还是真的可怜自己。对踏雪而言,哪一种滋味都不好受。
“不用担心我。”踏雪抬起头,晃晃脚丫子。“这个家很简单。比起前世善恶交织,父母兄弟的反对,这个世界好多了。我还以为那只烧鸡要跟我斗一斗。我嘴巴都上膛了,准备唇枪舌战一番大战个三百回合。哪晓得它一言不合就哭了。哈哈哈……笑死我了。我跟你说哦……”
“成年人的眼泪是给自己的,不是在人前给别人看、让人家笑话的。小乌云,我以后都不会哭了。”小学时期被养父送出国,一人一猫分离两地的那一晚,那个西装革履的小男孩蹲下来抓着它的爪子,咬着嘴唇忍着不哭。那时候的他说着这句话,像个小大人一般转身去收拾行李。一个人,十岁,踏上异国他乡的登机口。再回国,他是知名学府的高材生,他是旭日东升的总裁,他是日升会无所不能的二当家。功成名就背后是多少血与泪,他从来不说。他小时候那种哭泣的样子乌云再也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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