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赵长欢会骂他一顿的,哪怕泼他酒也行,可没想到对方会一声不吭的走人。
这闹得好像他在欺负人一样。
他皱了皱眉,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烦闷,他不适应这样的赵长欢,他们之间应该是你来我往才对,冷不丁对方不还招,他就像是一拳打空了一样。
那感觉像极了瞧见她收敛了脾性爪子,讨好付阙时的滋味。
既憋屈又愤怒,还很嫉妒……早知道这样,他刚才就不会假装中激将法了,还能让她承自己一个人情。
失策。
他摇头苦笑了一声,将莫名的心思压下,眼下还是先把薛窈抓回凉京再说。
他抬脚去了丰州府,带了人就朝周长史的私宅找了过去。
赵长欢对此早有所料,并不在意,她沿着长街走了一圈一圈又一圈,瞧见周遭百姓的安居乐业,才用这份国泰民安勉强压下了被薛清挑起来的憋闷心情。
她揉了揉脸颊,试着去想薛窈被堵住时会如何的不敢置信,进而气急败坏,然后破口大骂。
可骂归骂,她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听起来还有点可怜。
赵长欢扯了下嘴角,她也不是非要为难薛窈,可是但凡她留在北境有那么一顶点的好处,薛家也不至于火急火燎的把薛清派出来找她。
薛国公夫妇那么大的年纪了,这丫头还胡闹……赶紧回去吧。
想起那两位长辈,她叹了口气,下意识摸了下裙摆,以前她有条很漂亮的潇湘八景襦裙,正是薛国公夫人做得,明明也不擅长女红,却愣是熬了半年做了出来,说要给她及笄的时候做吉服。
只是可惜,没能赶上……也不知道那裙子是不是还好好的收在她的寝宫里。
她轻轻拍了拍上面的尘土,低垂下眉眼从角门回了王府。
这次她记着没走云居正门,也没被百兰抓到,等从窗户里翻进去的时候,在门外做针线活的百兰还一无所觉。
她松了口气,连忙换了衣裳躺回床榻上,刚要翻开那本《民术》装模作样,外头就突兀地响起了苏祖母的声音。
“常欢你给我出来,你干了什么?我去给方家送八字,方夫人却把我轰了出来,说你把婚事退了……真是反了你了,婚姻大事哪轮得到你来做主?!”
百兰着急忙慌的在劝:“老夫人,您先回去吧,姑娘病了好些天,还在睡着呢。”
“呸!她生什么病?装模作样!矫情给谁看?!”
她嗓门陡然高了起来:“我告诉你,和左将军的婚事我答应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听见了吗?!”
百兰气的脸色涨红:“老夫人,您怎么这么说话?”
苏祖母瞪了她一眼,抬手一推:“贱蹄子,我怎么说话轮得到你来管?你算个什么东西?!”
百兰的脸色由红转青,极力克制着没开口,身后的窗户却“吱呀”一声开了。
赵长欢没什么表情的脸出现在两人眼前。
因为之前关于苏家灭门可能和自己有关的猜测,她最近对苏祖母的行为是能忍则忍,连之前瞒着她偷偷答应方夫人提亲的事都没计较,却没想到,对方变本加厉了。
“我的婚事不劳您费心。”
苏祖母心里冷笑,她给赵长欢费心?如果不是担心她耽误苏明霜飞上枝头,她管她嫁不嫁?!
她插起腰:“我是你的长辈,我不费心谁费心?这桩婚事是我千挑万选的,就这么定下了,回头挑好了吉日,你就给我过门,听见没有?!”
赵长欢不再开口,只目光凛凛的看着她。
苏祖母只觉得自己心里那些龌龊想法都被这一双眼睛看透了,原本的理直气壮逐渐变成了心虚,她正要提高声音给自己助威,赵长欢忽然又开了口:“明霜的婚事我不会插手,您也别再来找我的麻烦,事情一了,我自会离开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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