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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脩祎换了个姿势，侧身靠着身后的隐囊，看着跪在她面前的暮笙，就如看着一个濒死之人。暮笙连忙定心，她将这几日所遇串联起来，试图寻一个符合薄暮笙身份的说法，很快，她就找到了。她一面飞快地在脑海中思索如何言语，一面恭敬地回道：&ldo;臣为狄公问诊是因狄三爷亲自上门相请，狄三爷之所以上臣之门，是因一月前，臣曾向狄府递过一张名刺。&rdo;孟脩祎听着，面色波澜不惊。暮笙继续道：&ldo;而臣向狄家递名刺是因臣有一件隐藏在心底两年的事，需向狄家坦白。&rdo;似乎终于激起了一点她的兴趣，孟脩祎点点头：&ldo;嗯，说下去。&rdo;&ldo;是与两年前裴夫人之死相关。&rdo;暮笙抬头，说完这话，她便注意着陛下神色的变换，她需要知道，究竟陛下知不知裴昭死的离奇。安国公对外说裴昭因病暴亡，但这话是瞒不住陛下的，因为当日，她们就见过面。孟脩祎注意到她的探寻的目光，便道：&ldo;说下去，别停。&rdo;没看出任何细微的变换，暮笙只得放弃，继续道：&ldo;据臣推测，裴夫人之死并非因过度哀痛，她死于中毒。臣两年前曾为夫人看过一次诊，之后，裴府便改请了别的太医，臣有疑惑，但因涉他人家中私事，且已有别的太医为夫人医治，便将此事压在心底，直到数月之后，裴夫人突然离世，臣方觉不对。&rdo;她说到此处，停了一停，而后再道：&ldo;安国公为宰首，势大无忌，臣恐受害，一直不敢说，却始终于心不安，迟疑许久，忍不住……&rdo;后面的话不说也足以让人明了。她不再叙述，孟脩祎也没开口，过了良久，孟脩祎方道：&ldo;势大无忌？看来薄卿不止一直于心不安，且颇看不惯宰首，你还怀疑那毒是宰首下的？&rdo;暮笙默然，她想在陛下心中种下猜忌安国公的种子，便斟酌着词句，却忘了一个人的言语所流露出的情绪，恰能说明这个人的立场。事已至此，她只好硬着头皮道：&ldo;是，裴夫人是裴家主母，能在她饮食之中下药的人就那么几个，宰首是最有可疑的。&rdo;&ldo;嗯，很有道理。&rdo;陛下看起来很欣赏，却不说自己是否认同。然后，她看了暮笙一眼，欣然道：&ldo;薄卿今日又让朕不高兴，去外面跪足三个时辰谢罪吧。&rdo;暮笙：&ldo;……&rdo;阴晴不定说的就是你！破罐子破摔，她干脆问出心中的疑惑：&ldo;陛下为何知道臣与狄家有往来？&rdo;她去问诊也不过一回，她怎么就知道了？孟脩祎变得很好说话，立即就解答了她的疑问：&ldo;那日朕见你站在巷口，行迹可疑鬼祟，不像个好人，便让人查了查。&rdo;暮笙：&ldo;……&rdo;可疑鬼祟……她分明在心疼她孤寂可怜。真是岂有此理！她压抑着悲愤，慢吞吞地告退起身，认命地到太阳底下跪着。幸好这回有个明确的时辰，而非虚无缥缈的&ldo;等朕高兴&rdo;，有一个目标，比起上一回少了许多煎熬。三个时辰后便入夜了，宫门也已下钥。想到来前，她请人去带话回家，说今日宿在太医署不回去了，暮笙不得不感叹自己真是料事如神。亏得她来前还想对陛下和软坦诚一些，事实证明，这位身在九阙的尊贵君王根本不需要，除了来自裴昭的讨好和温声软语，她已强大得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惜。暮笙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满是违和与不适……分明，她就是裴昭。三个时辰后，暮笙照旧一身淋漓湿汗窘迫狼狈地被搀扶入殿。孟脩祎修长的五指托着一个冰碗，悠然自得地享用。见她进来，还算有良心地道：&ldo;与她水。&rdo;宫人奉上一杯水，暮笙也没客气，一气饮尽了。膝盖痛得钻心，上一回还没好，这回又遭祸，陛下真是与她相克，真想如当年的谢相一般洒脱地挂冠而去，再也不要看到她。孟脩祎啧了一声：&ldo;薄卿这幅模样真是顺眼多了。&rdo;就如逗弄一只弱小的玩物。暮笙一脸生无可恋：&ldo;陛下喜欢就好。&rdo;&ldo;朕可没说朕喜欢，薄卿真是会妄测君心。&rdo;怎么办？这时她是不是应该跪下，然后说一句&ldo;臣惶恐，臣万死&rdo;？暮笙觉得再面圣几次，她的命就要交代在这含风殿里了。出于对生命的留恋，暮笙没骨气地跪下了。孟脩祎看着这看似柔婉顺从实则固执倔强的姑娘，心念一动，缓缓说道：&ldo;有一件事，要让你知道。接替你为裴夫人看诊的那位太医便是廖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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