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低下头,心里渐渐冰凉。
&esp;&esp;一时大意,我竟忽略了这处细节――打从我过黄河入河内以来,就再没收到过阴家传递的任何一份密函,甚至连份家书都未曾有过。
&esp;&esp;阴识他是出了什么事?还是,他已经打算不管我了?
&esp;&esp;“我去找主公!”我一跺脚,扔下他们三个,往馆内疾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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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秀”
&esp;&esp;原以为房内无人,没想到脱了鞋子一头冲进去,房里的两个大男人正面面相对。
&esp;&esp;许是眼花,在那瞬间,我竟觉得房里有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esp;&esp;刘秀转过脸来:“何事?”神色虽如常,但语气冷漠,我心里打了个咯噔,看来邓晨说的果然不错,他当真动了怒气。
&esp;&esp;邓禹一脸苍白,面若寒霜,冷意逼人。
&esp;&esp;“樊崇反出洛阳,这是怎么回事?”我来不及多想,劈头发问。
&esp;&esp;刘秀长长叹了口气:“赤眉军将领归顺之后虽得封侯,却都未有食邑,空有虚名,樊崇等人会有不满情绪也属正常。只是陛下在洛阳宠幸后宫,不问朝政,听之任之,不加抚慰,终是导致赤眉众将不告而别。如今赤眉军重新整饬军队,大有向西转进之势,只恐日后终成我汉朝大患!”
&esp;&esp;我只觉得脑袋发涨,刘玄难道不嫌自己树敌太多?还是实在因为强敌环伺,所以今朝有酒今朝醉,他开始自暴自弃的拼命捞取眼前享乐?
&esp;&esp;“阴护军!”邓禹走到我跟前“劳烦出来一下。”
&esp;&esp;我没多想,随口应了声,跟着邓禹往门外走。
&esp;&esp;“丽华!”冷不防身后传来刘秀一声呼唤。
&esp;&esp;我转过身,打了个询问的眼神。
&esp;&esp;他站在门里,愣愣的看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道弧线,笑容里有种疲惫。他笑着冲我挥挥手:“没什么事,你先去忙吧。”
&esp;&esp;“诺。”我跟着邓禹出了门。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心里不停的盘算着该怎么跟他道歉,那一天我不仅伤了他的手,还伤了他的心。
&esp;&esp;“马鞍做出来了。”
&esp;&esp;“真的?”我又惊又喜。
&esp;&esp;“我何时骗过你?”他回过头来,眼中深情表露无遗。
&esp;&esp;“你不生我气了?”
&esp;&esp;“哈!这样就生你气,那我早该在五年前就被你气死了,哪能安然活到今日?”
&esp;&esp;我哧的一笑:“那你还一本正经的吓我,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脸色有多臭?”
&esp;&esp;“是么?”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一直以为自己这张脸长得还不错呢。”
&esp;&esp;我翻起白眼:“你啊,自恋成狂”
&esp;&esp;“若你也能这般恋我成狂该多好。”
&esp;&esp;我愣住。一别一年,说他完全没改变那是不可能的,至少以前的邓禹不会这么露骨的表达自己的情感。虽与他嬉戏玩闹多年,他却总能谨慎的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含蓄与分寸,但是现在我成了有夫之妇,他却反而一点收敛都没有了。
&esp;&esp;“这个给你!”他摊开手掌,重新结痂的掌心平躺着一支古拙的白玉钗。
&esp;&esp;“这是”
&esp;&esp;“本想在你及笄礼之时替你绾上,现在”他语气一转,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现在你身穿武袍,威风凛凛,这个自然也用不上了。”
&esp;&esp;及笄,我的成人礼
&esp;&esp;虽然女子有十五及笄一说,却也并非满了十五岁便得行成人礼,至少阴识就一直任我披头散发的混到十九岁,直到出嫁前夕。
&esp;&esp;当时朱祜受刘秀之托前来纳采,按照六礼步骤,我的成人礼便选在请期之后匆忙举行,绾发用的发钗正是刘家纳征时送来的聘礼。我当时想的尽是如何保全刘秀,婚后该如何应付众人,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自己的及笄礼够不够气派。反正都是过过场的仪式而已,婚礼都是如此了,更何况及笄礼?
&esp;&esp;邓禹其实真正想说的只怕不是这句玩笑话,我从不知道原来他对我的用心竟是如此之诚,当初他毫无留恋的走了,我虽然心有不舍,但在阴识严厉的修行课程安排下,没多久便将他离去的伤感之心丢开。
&esp;&esp;“我能替你绾上么?”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我的脸色,眼中流露出哀恳的神色“我只是想瞧上一眼”
&esp;&esp;我低叹一声,在他期盼恳求的眼神中心软如棉,终于缴械妥协。
&esp;&esp;默默的背过身去,我抬手摸索着将头顶的帻巾解下,满头青丝泻下,沉甸甸的压在我的心上。我闭上眼,任由邓禹用颤抖的双手挽起我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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