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啊!最近好点没啊!”李老问道,可能是生病,说话有点停顿。
“还是那样,睡着的时候比醒着多!”老陈无奈道。
“你就没试过找找你的亲人啊!”李老说完,便坐在了长椅上,还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示意老陈过来坐下。
“哎!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啊!两老也都走了,唯一的亲人可能她不会原谅我了吧!”老陈边说边在长椅上坐下。
“小敏,你带着小祥去走走吧!我们俩谈谈心。去吧去吧!”说完便对旁边的孙女招招手。
女孩笑着跟李老和老陈点头,看了一眼小陈了,走在了前面。
小陈看了眼老陈,见老陈点头,便也跟着女孩走了。不过他们没走多远,就在附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距离老陈他们中间间隔了两张椅子。
李老叹息着问道:“哎,他们都走了,你就跟我说说吧,我这也没多少日子了,全当听故事了。”
“我年轻的时候,年轻气盛,做了错事跟家里闹翻了,后面就自己出去闯荡了。到现在也没结婚,我觉得就我这种人,结婚是对人家的不负责,怕耽误人家姑娘一生,所以也就单着了。”
“早些年父母相继去世了,亲人也只剩一个姐姐和一个侄儿。父母葬礼上,姐姐带着侄儿回来了,也是唯一能见到姐姐和侄儿的时候,可姐姐却没对我说过一句话,侄儿喊了一声舅舅,却还被姐姐拉走了,加上父母都离世,悲伤,愧疚,悔恨,压的我喘不过气,浑浑噩噩的办完了葬礼。”
“葬礼期间都是姐姐跟族亲在操劳,我像个木头人一样,只能自己跪在父母的棺材旁不断地磕头。”
“侄儿那时候还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他除了开始喊了那一声舅舅,也没有跟我有过多的交流,或许是他母亲不允许吧!”
缓了缓后,老陈继续回忆说道:“我记得姐姐结婚那年,我才20岁,那时候的她也是最漂亮的时候。一头乌黑的长发,总是简单地扎着马尾,姐姐不怎么爱打扮,因为她生的好看,是附近几个村里出了名的美人,她总是穿着那时候流行的一些衣服,比如新出的小碎花或是白色寸衫上衣搭配牛仔裤,阔腿裤之类的,有时候也会穿一些格子长裙或是碎花裙,大都是比较保守的穿搭,那时候的姐姐真的漂亮又有活力!”
“姐姐从小就很懂事,干活做事都是一把手,谁见了都夸。那时候大队干活都是记得工分,开始的时候,姐姐那会还小十来岁,跟村里其他小孩一样,每天大都是些割草,放牛,捡狗屎,捡牛屎,农忙时插秧,割稻子,读书之类的,虽然工分不高,可是每天也有几分。”
“可也是那时候开始,姐姐知道男孩跟女孩是不一样的。因为生产队社员男人的工分比女人多,虽然我家并不重男轻女,父母也从没说过这些,可难免也会听到看到别人家里的闲话,那时起,姐姐便开始要强起来,做什么事,都想着做第一,不能被人比了下去。”
“姐姐读书也肯努力,后来姐姐毕业了,在大队当会计,工分不比男同志少,在附近的大队也很有人缘,风评也很好。很多人想娶姐姐,可是姐姐对父母说,她才刚刚适应工作,还不想那么快结婚,毕竟结婚了,工分就是别人家的了。也就这样过了几年。”
“那个年代结婚,都是父母包办婚姻,或是相亲自己看中双方同意就结婚。我爹妈看着姐姐都二十好几了,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也开始着急,问她心里是不是有人了,姐姐说没有,后面爹妈便开始给她安排相亲。”
“媒婆还算好,知道姐姐长的好看,我家条件也算可以,介绍对象也都挑家庭条件差不多的。刚开始介绍几个对方都很满意,可是姐姐说要么太矮要么长的不好看,也就没有同意,后面就相到了我那个前姐夫。”
“姐姐对他的长相还是满意的,他家是县城里的,按理说我们镇上应该是不会来相看的,媒婆说他已经25岁了,城里看了一圈没有看中了,这不年龄也大了,父母也着急,就想着镇上的也行,便相看相看,万一有合适的呢?是吧!”
“没想到他俩还真相看上了。”老陈说到这,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那时候刚好碰上农村改革,人民公社废除,大队生产队分田分地,我们家也有了自己的田地,还可以包田地种粮食,生活更加有了干劲。也就是那一年姐姐订婚了,约定第二年秋收后结婚。”
“爹妈为了让姐姐嫁过去不掉面子,租了几亩田地,想着种的粮食多了,到时候年底卖了钱,姐姐也有了嫁妆,不至于让夫家看不起,毕竟他家县里的,多少有点低人一等。”
“可能也是因为粮食种出来都是自己家,所以更加卖力,干劲十足,爹妈姐姐跟我都是日以继夜的照顾着田地里的粮食。那年粮食的收成非常好,秋收时,剩了余粮和种子,剩下的我们便早早拉了去卖,怕晚了卖不上好价钱。”说话时老陈一直在笑着,可能也是美好的回忆吧!
“粮食卖了后,爹妈回到家看着手里的钱,高兴的不行,那还是我家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多钱,加上这些年父母存的钱,一共有一千元左右,想着姐姐的嫁妆肯定漂漂亮亮的了。”
“也得亏我们粮食卖的早,那一年粮食产量比以往都产的多,可能是都是自己种自己卖,亏赢都是自己的,卖的早的价格还算可以,卖的晚的价格就下去了。”
“临近姐姐结婚,爹妈把家里的存款都拿了出来,说是姐姐是老大,老大结婚怎么也得隆重些,不能亏待了姐姐,家里现在有田地,只要肯努力,过几年给我攒了家底在结婚也不迟。爹妈拿着卖粮的现金还有以前存的粮票布票肉票烟票酒票之类,计划着日子,在本子上日历上标着记号,那天该去置换什么物件,还有之前就定下的家具,也打好了,该给人木匠师傅送去粮票之类的。”老陈一直面带微笑的说着。
“刚好那会中秋快到了,这是姐姐最后在家过得一个中秋,爹妈买了好多东西,鸡鸭鱼肉,跟过年一样,爹妈脸上很高兴,可眼里却带着浓浓的不舍。那天的月饼好像格外好吃,油纸包着还是热的,外面酥酥的里面都是红豆沙,又香又软,姐姐还熬了一锅绿豆粥解腻。”
“很快到了农历八月二十五,明天就是姐姐结婚的日子,按照习俗,爹妈今天摆席请亲戚朋友都来喝嫁女酒。那天姐姐穿的很喜庆,也很漂亮,脸上总是笑着跟各个亲戚朋友说笑着,爹妈脸上也是。”
“酒席上亲戚邻居都说我爹妈真大方,嫁女儿的阵仗比人家娶媳妇还大,陪嫁的东西又多,在这附近还是头一个呢!说的父母脸上高兴地不行。”
“那天晚上在亲戚的撮合下我喝了酒,也是第一次喝酒,喝的那一瞬间,喉咙里辣辣的,还有点呛,脸立马就红了起来。姐姐见了过来劝说,明天我还得跟他去夫家,今天不能醉了明天见不了人。大堂一整哄笑,却也没有人让我喝酒了。”
“晚宴结束后,一些明天送亲的亲戚住了下来,有的住的近的就回家了,有的远的就住了下来,我家房子不够,就去亲戚家住了。留下来的亲戚帮着收拾着碗筷,清点着明天送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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